以,竟是不愿再拖,及笄之日,只怕难逃一劫。”
李嗣真点头道:“这春四娘看着年轻,却也是个有主意的。只不过,身为青楼女子,终有这一日,早迟而已。她如此聪慧,岂会不知?这般矫情,看来她对七郎,倒真是费了些心思。”
他嘴上虽这么说,却忍不住暗自摇头,这般伎俩,也就骗骗杨七郎这种涉世不深且又自视甚高的人罢了。
杨炯涨红了脸,正色道:“承胄兄此言差矣,四娘的确自言与我一见如故,却只是因彼此年纪相仿,且她曾听说过我的微名罢了。她在春宅时间不长,捧场的人虽多,认识的却也没有两个。也是满腹苦闷,无人可诉,所以对我略说了一二。她,她原是个与众不同的,你们莫要以常人心思度她。”
武敏之望了杨炯两眼,浅浅地啜了口酒,笑道:“有七郎这番话,倒也不枉春四娘与你一见如故了。”
杨炯望着手中的蟹黄,出了好一会儿神,情绪突然低落下来:“我见识不如各位,真正觉得,这四娘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可惜,春玉娘是何人,四娘的身价,寻常人哪里拿得出来?况且,四娘只当我是朋友,只谢我听她说了这许多,却并未寄望于我。”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怅然,还是庆幸。
李嗣真打趣道:“银钱事小,婚姻事大。若你真的动了心思,那也不难。不如我等与你凑凑?只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她的脸一直未示于人前,你若见过她的真面目,这话就当我没说。若没见过,我劝你倒要好好考虑考虑。”
杨炯不悦道:”承胄兄长这话好没意思,她既当我是知己,我与她自然并无男女之情。“完了却又摇头:“诚如四娘所言,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况且,她的身份,到底算不上光彩。我若真娶了她,岂不是白白让人笑话?”
众人哄地笑了起来。武敏之也微微一笑,只是目光却有些恍惚。他端起酒盏,看样子原本是想啜上一口,举至唇边却又停了下来。他就那样擎着酒盏,也不饮酒也不放下,看得刘祎之倒着起急来。
杨炯出了会儿神,又道:“四娘作了首诗,我念与你们听听。若觉得不好,你们再笑不迟。”
众人都等着听诗,他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催促起来,才清清嗓子,开口念道:“三峡七百里,唯言巫峡长。重岩窅不极,叠嶂凌苍苍。
绝壁横天险,莓苔烂锦章。入夜分明见,无风波浪狂。
忠信吾所蹈,泛舟亦何伤。可以涉砥柱,可以浮吕梁。
美人今何在,灵芝徒有芳。山空夜猿啸,征客泪沾裳。”
待他吟毕,众人顿时无声。
杨炯解释了一句:“四娘原是剑南道人氏的,来长安途中路经三峡,她虽未明说,我却估摸着,此诗应该是她途中所作。”
好一会儿,李嗣真才道:“身为女子,倒是难得了。”
杨炯的声音却微颤起来:“承胄兄只觉难得,自然是难得的。我虽未到过三峡,也不知怎地,却觉得字字句句深入我心,似乎亲临了一般。”
他原本只当她是个有些才华的北里***但听了这诗,不知怎地,却怔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