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真是可怜了。”
她的神情中亦有不忍,不过只是一瞬:“只是孩儿,你要记得,每个人有自己的命数。刘典药进宫之时,她及家人,便该料及今日。”
武敏之眼神复杂地望着母亲,在心里说,我想念的,还有,娘。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羞怯,觉得自己近日太过矫情,幸喜母亲并不知晓。见母亲的目光扫了过来,他马上便垂下了眼睑。
韩国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将手中的卷轴递至武敏之手中,她对他展颜一笑:“孩儿的文章,娘很喜欢。”
武敏之握紧了卷轴,眼前的母亲,那么开心,那么温柔,那么慈祥……是的,慈祥。以前那个盛妆华服的韩国夫人,从未给过他这样的感觉。此刻,她不施粉黛,衣着素雅,笑容温和,却让他满心欢喜。
因为,她只是他的母亲,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妇人。
韩国夫人见儿子久久不语,不由探询道:“孩儿?”
武敏之道:“母亲,别动。”
韩国夫人疑惑地望了儿子一眼。
“母亲,有白发了。”武敏之小心地拔掉了韩国夫人头上的一根白发,他拈在手上凝神看了半日,突然一阵心酸。
韩国夫人笑道:“孩儿都这么大了,娘有根白发,算得了什么?”她心里却有些懊恼,明明才染过的,这才几天,竟然又添了白发,还不幸让孩儿看到了……
“母亲,你没事吧?”武敏之突然问。
“娘能有什么事?”韩国夫人笑得开心,“要说有事儿,也俱是开心事儿。与孩儿能有今日,娘很开心……”她细心地替武敏之整了整衣襟,别开头又道,“孩儿你不知道,这几日,是娘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
武敏之扬眉笑道:“只要母亲愿意,年年如今日,岁岁似今朝,又有何难?”
韩国夫人点头道:“只要......娘愿意?的确是娘,从前不知珍惜……”她低头揾了揾眼睛,再抬起头来,已是满脸笑容。
“孩儿你来,坐到娘身边来,娘有一席话,要细细与孩儿说。”
这次,武敏之依言坐在了她的身边。
韩国夫人握着武敏之的手,含笑望着他,突然有些失神。
“母亲,你怎么了?”武敏之不太适应这样的亲昵,可心里却是喜欢的。
韩国夫人眸中的恍惚,虽只是一瞬,却没逃过他的眼睛。
韩国夫人摇头道:“娘没事,只是,想起了孩儿小时候……”
小时候,孩儿雪白粉嫩,跟画中的娃娃一般。年节时,她喜欢在他的眉间,点上一粒珠砂,孩儿便更象画中的人了。
似乎只是一转眼,她的孩儿,雪白粉嫩的孩儿,就长这么大了,还是那么好看,比小时候更好看了。
一转眼……于她来说,不过是一转眼,可于孩儿,却是一日一日,一夜一夜。她是个不称职的娘,错过了孩儿的那些日日夜夜。
没有娘陪在身边,他会不会害怕?他会不会觉得孤单?他有没有,在夜半醒来的时候,哭着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