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另一只手掀开一线窗帘,让冷风灌了些进来。
这些……“没见识的”四个字在心里打了个转,虽然初一听不见,仍觉得有些心虚。到如今,她身为穿女的优越感,已经约等于零了。
这些古人,没有化学知识,若取暖弄成了烧炭,可就不好玩儿了。
“娘子可是受不住这炭气?”初一见春四娘久久不肯放下车帘,不由关切地问道。
春四娘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事儿需要好好想想,所以想吹吹冷风,保持头脑清醒。不过这炭气……”她努力用初一能听懂的语言道,“的确有身子弱的禁不住这炭气。我听说过有人吸多了炭气,无声无息地就去了的。”
看初一变了脸色,她忙解释:“主要是空气不流通导致的,我是说,门窗关得太严实,炭气排不出去,积得太多……”
初一听懂了,便笑了:“娘子放心。”她拿起夹碳的钳子,轻轻敲了敲案几,“下面有烟道,早上出门前刚疏通过了,不会有事儿的。”
果然……没见识,不过好象是自己。
春四娘笑得有些尴尬。
“这炉子烧的可是瑞炭?”她将目光转向炭炉子。
初一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回娘子,这炭是宫里赐的,叫什么名字,初一并不清楚。”
宫里赐的,便不是瑞炭,也是好炭。春四娘知道自己沾了武敏之的光,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武……周国公如今怎样?”她到底没忍住,轻声问了出来。
初一眉头紧蹙,想了半个日,才慢慢地道:“阿郎送了夫人的灵柩去昭陵,具体如何,初一并不知情。不过,再往前两日,老夫人匆匆去了昭陵,昨日八娘匆匆赶了回来,今日……”她望了春四娘一眼,底下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春四娘知她意思,无论如何,不会好就是了。只是,不好到什么程度……她却不敢去想。
她低着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武敏之待她,算不上好,与前辈们遇上的古代男人,更是比都不能比。但……唉,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儿。可他若不出事儿,自己哪有机会?
也许,他出的事儿越大,自己的机会越大。若自己能救他一命……
春四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呸,自己一五讲四美三热爱,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怎能为了一己私欲,便盼着别人去寻死觅活?
可她又忍不住要去想,若自己能救他一命……郑国夫人如此紧张这个儿子,老夫人,也就是皇后的娘,荣国夫人,都说隔代更亲,肯定也很宝贝他。
她不贪心,只是……他的命,应该能换得自己想要的那点东西吧?毕竟对他们来说,自己所求的,都算不得什么。
“老夫人,对国公可真是……”春四娘很鸡贼地咽下了后面的话。
初一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却明明白白地印证了春四娘的推测。
春四娘不由心花怒放。
亲爱的周国公,你就可着劲儿作吧,等你把自己作死了,不,可千万不能把自己作死,你死了我也完了,留一口气,等着我驾着五彩祥云来救你。
那些过往,一一浮上心头。
最后一次见面,他说,她帮了他,日后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
春四娘反反复复想着他的这句话,心里突然一酸。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她抱紧了月奴。
月奴呜咽一声,想挣开她。仰起脸,怔怔地看了她又一会儿,又安静下来。
它伸出舌头,舔去了她腮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