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衬衣,套了黑色的西装背心,显得格外有精神。
他也看到了她,眼眸又亮了几分,她身上穿着淡红的纱袍,披了鹅黄的绸巾,白色的丝袜,白缎子绣花的平底鞋,长长的卷发扎在脑后,露出如雪的脖子。
他等她走到桥上来,笑着说:“我倒是没有看错,五姐这身儿衣服你穿着才是真好看。”
她没有回答他,走到他身旁停下,微微低头,视线凝在桥下的白鹤上,几乎出了神,她的手扶在栏杆上,素白、纤瘦、柔弱,水中波光折射到她脸上,空灵绝秀。
良久,她开口道:“你知道这两只白鹤活了多久了吗?”
沈楚摸着鼻子耸了耸肩,俯在她旁边的玉栏杆上:“许多年了吧,我从小就追着它们玩,喂它们吃鱼,逗它们跑。”
“我在梦里,见过它们。”
白木转过头,看着沈楚:“我梦见沈林和薛梧桐在那边儿的果园里捉了蝉蜕,三四年前的光景,这两只白鹤就在湖边。”
沈楚沉吟片刻,笑了起来:“那时候儿,梧桐很是喜欢来我们家。”他站直了身体,表情变得深邃,“从前,他们俩感情很好。”
“三四年的时间,白鹤还在湖边儿,树上也还有许多蝉蜕,可是感情,变了吗?”
他笑笑,把手里剩的一点儿鱼食全部抛了下去,水花四溅,看似漫不经心道:“感情这东西,谁说的准呢?我喜欢看吴小姐演的电影,难道就要看一辈子吗?我喜欢吃沪溪河的椰丝酥,难道也要吃一辈子吗?我喜欢去涠洲岛的官邸纳凉,难道也会一辈子住在那儿吗?感情是一回事,可是事实,往往又是一回事。”
他顿了顿,低垂了眼道:“但是三哥和梧桐,不是喜欢,是爱,三哥爱梧桐爱到了骨子里,梧桐是他的命,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梧桐受一丁点儿伤。”
“所以?”
“所以不管三哥再怎么荒唐,他始终不会对不起梧桐分毫。”
“爱情,原来是这样吗?”白木的睫毛微微一颤,眼前少年的脸和记忆中携着剑的道士渐渐重合。
他说:“草木无情,不解凡忧①,南柯她,是我的命,白木,你休要动她。”
那时她回了什么,她的眼泪没有预兆的流了下来:“我虽是个妖精,可也知道草木无情,有时飘零②,你又不是我,怎知我无情?”
她的世界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暗下来的,她的脸是僵硬的,身体是僵硬的,血液也停滞不前,甚至连灵魂深处都无法动弹。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埋到了几十米的地下,根茎开始往下伸,一直一直,越来越快,越来越纤细,却永远无法知道究竟会在什么时候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咯--咯--”
白鹤的叫声穿破了记忆,清晰的撞入耳中,白木怔了一下,没有冯业平,没有深不可测的泥土,白玉石的小桥上,站着的也依旧是沈楚。她在他清澈的眼眸里看见自己苍白的影子,她叹了口气,淡淡道:“可他还是让妖魄侵了体,他再爱她,也抵不过力量和权势。”
①出自电视剧《琅琊榜》插曲《赤血长殷》
②出自欧阳修《秋声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