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问李妈几点了,李妈眼里却隐有晶莹,颤抖的走近,拉住她的手,“小姐,小姐,我去告诉少爷去。”
李妈这般表现有些异常,她无非是睡醒了一觉罢了,怎么这样激动,不过,昨日,她做什么去了,怎么好像这一觉睡了极久,恍如隔世。
她还在怔愣间,又听见屋外有急切的步子,门上的风铃一阵叮铃,风铃是谁买的?一时竟有些想不起来了。
下一刻便看见沈楚慌乱迈着大步走到了她床边,一把撩开眼前朦朦的床帐,伸手探了她的额间,问道:“有什么不舒服吗?”
她疑惑道:“怎么了?我睡了很久吗?还是生了什么病?六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沈楚却是回过身,吩咐身后的丫头老妈子们去预备了热水用于洗漱,又叫他们去厨房热些餐食,这一通指挥完了,才望着她道:“你在父亲安葬的时候哭晕了过去,一直昏迷,已经是第三天了。”
沈耘仪低垂了眼略略有些迷离,用轻飘飘的声音淡淡道:“是这样啊。”
他以为她会有很多疑问,他以为她至少会有些失落感,可是原来,忘川水真的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有些心疼,轻道:“嗯,就是这样。”
她抓起枕边的手帕:“可是六哥,我为什么会咳血呢?”
沈楚道:“许是太累了,我找医生来给你看看。”
“嗯。”
这样简单的回答,这样的小仪,陌生的很。
李妈已经拿了铜盆,使女也呈来了点心,他往后退了几步出了内室:“你洗漱下,我在这儿陪你用饭。”
用过饭后,沈耘仪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血色来,沈楚带着她出了园子。
隐隐约约能听到梵音声声,沈耘仪问道:“六哥,是什么声音?”
沈楚明显一滞,蹙了眉,半晌没有说话。
沈耘仪便又问道:“六哥?”
他想了想道:“明天是父亲头七,母亲做主请了慈源寺的和尚来超度。”
“母亲信佛,请来也是图个心安。”她淡淡道。
院里东风呼啸而过,落花漫天飞舞。
他二人穿过前厅,右手边便是沈太太平日里祈福的佛堂,恰有僧人从屋里结队出来,一行行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看到曾景川便在人群中,灰色僧袍,黑色圆鞋,低着头,仿佛是在诵着经文。沈耘仪似乎也看见了,盯着僧人们目不转睛。
树上的花依旧肆无忌惮的落着,一朵一朵,坠落在空气中,坠落在泥土上,滑过僧人的肩膀,拂过僧人灰色的袍袖,跌落在僧人的脚下,被一脚踩过,一派冷寂。
沈楚拉了沈耘仪的手,她却走的极慢,也不愿意被他拉走,仍然望着僧人的队伍,不急不缓的走着。
他无奈,想要绕到她和僧人的中间,她却突然开口,声音轻灵婉转:“小师父,落花有意,你不要踩过啊!”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停下来等着她。
那小师父窘迫的急急抬了头,慌乱道:“小姐说的是,是贫僧不对。”
她低头嘻嘻笑了,再抬头却一眼望见小师父身侧的曾景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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