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唯独,宣府将领贪墨一案,却成了他心头难以言说的痛。
不是说冤枉了吴轩一干人,相反,那三十多个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全都贪墨了,只是,满门被灭实属残忍,不过这也不是徐文胜的错,他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自责愧疚一辈子,而是这个案子并没有完呐......
“表妹,为何吴轩他们认罪伏诛,也知道灭其满门的另有其人,却还满腹怨气?”元祐想到吴轩一干人被压入诏狱时的眼神,心里闷得慌。
他是无法无天的小公爷,是游戏花丛的浪荡子,是手握重权的锦衣卫同知,是受皇帝信任的二把手,本来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可心口有股气堵着,终究意难平。
叶瑾夏抿了口茶水,淡淡道:“当年吴轩等人贪墨兵粮兵饷被徐尚书革职发配,没有一丝一毫的冤枉,断案如神,定罪恰当,可你知道么?这个案子,不公平。”
“为何?”元祐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因为贪墨又不仅仅只是这些人参与了,上到总督衙门,下到千户百户,整个宣府边军联合起来贪兵粮军饷,徐文胜能定这些人的罪,可他......”叶瑾夏看着元祐逐渐惨白的脸,幽幽道:“定不得整个宣府边军的罪,所以说,不公平。”
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可元祐却觉得振聋发聩,耳膜嗡嗡作响,久久回不过神来。
叶瑾夏忽然记起那年,曾经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贪墨,边军将领上下何人不贪?小到兵械生铁,大到钱粮,朝廷拨给多少,总督衙门扣一半,指挥使司再扣一半,下面的千户百户再扣,层层剥削下来,一石兵粮落到军士手里时,已不足二两,边军的贪墨已成了规矩,哪个将领敢不守规矩,与鞑子交锋时不知何时何地便会被咱们自己人在背后捅黑枪,末了报个战死殉国,边军风气如此,谁能不贪?谁敢不贪?”
灯芯适时地爆起一点火星,发出哔啵的脆响。
元祐才回神,愣愣地看着叶瑾夏平静无波的小脸,心里冰冰凉凉的。
叶瑾夏挑了下灯芯,使得光更亮些,可她的声音却更加的幽暗,“这些人也曾上阵杀敌,手里攒着不少敌寇的性命,为了博个前程,连性命都能不要,可是宣府的前程哪里这么好拿?若是不贪,便跟其他所有的将领都不是一路人,处处受排挤打压,更有可能会被捅冷刀子,能接受自己死在敌寇手上,却不能接受自己死于内部的倾轧和勾心斗角,那样太悲哀了。”
“徐文胜拿了这些人问罪,却放过了其他人,为何不能有怨气?”叶瑾夏幽幽的声音噙着几分薄凉,一路冷到了骨子里,最后落在心口,不剩半点火热。
叶瑾夏笑了下,毫无意义,“边军糜烂,阿止都不敢妄动,更何况徐文胜不过只是个尚书,除恶不尽,不如不除。”
阿止怎么可能是不敢动呢?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被人借机陷害,甚至出云骑三千精兵,一夜之间覆灭,埋骨青城山下。
这笔仇,如何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