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所愿了。”朱常治敛目轻笑,“从戎辽东固然艰辛,可这一直以来都是四皇兄想要去做的事。其实,我很羡慕他。”
大明朝对宗室的荣养,也是对他们的莫大束缚。
朱常溆用力地揉着弟弟的脑袋,“去寄信吧,我们一道去。”
“嗯。”朱常治在离开前,特地将方才写的草稿扔进火盆里,看着被烧成灰烬了才放心离开,“去郑府,让舅母夹裹着东西一道寄去江陵,这样不打眼。”
朱常溆跟着他一起出了屋子,“听你的。”
江陵与京师相隔甚远,朱常治担心中途信件会被人偷窥,在将信封起来前,特地用一张涂满了墨汁的黑纸将信给包起来。这样就算对光看,也无法看到里头的字迹。
宋氏接了信,一口应下,答应他们明日一早就将信给送出去。
朱常溆投桃报李,问起几个表兄的前程来,当即应下给他们在五城兵马司里头谋个文吏的职位。虽算不上高,起码也算是有个出身了。
宋氏知道朱常溆这是在暗示自己。信要是顺利寄到了,儿子们的前程自然光明。一旦中途出了岔子,不仅没了前程,怕还会另外获罪。
朱常溆倒是没有半点这个意思。他手里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宫外真正能无条件为自己一人办事的,也只有郑家而已。不给点好处,哪里能安郑家人的心?
只宋氏自己从朱轩姝的婚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自己混想了一气,担心宫中的贵人从此不再信任他们。
兄弟二人在郑府将事情交代妥当后,就一起回宫去。他们极有默契的,绝口不提今日之事。朱常溆相信朱载堉也不会在遇见父亲的时候提起,那也是个聪明人。
朱常溆到底没忍心让弟弟看着自己吃,翻着白眼看胡冬芸给弟弟素手添饭。
郑梦境倒是想让胡冬芸坐下来一道用,可还有另外两个淑女在旁看着呢,到底不好太过偏心。只让胡冬芸在身边略服侍了一会儿,就让她去和另两人一道用膳了。
胡冬芸谢过中宫,在人多的时候,并不敢造次,从头到尾都没敢偷偷看朱常溆一眼。倒叫后者心里有几分失落。
刘淑女和赵淑女并非蠢人,心里明白虽然当日大家都是秀女的平等身份,可现下却是有了高低之别。
皇太子还未正式大婚,这个节骨眼上造次,那是和日后的荣华富贵过不去。她们倒也并非不嫉妒胡冬芸屡屡在中宫和皇太子跟前露脸,只憋着劲,等着日后。
当年中宫册封为九嫔那会儿,不就是在位序上没能赢得了周端嫔吗?可现在呢,笑到最后的还不是她。
有了郑梦境在前,这两位淑女仿佛看见了未来的希望,眼下便只养精蓄锐,伏低做小。面上瞧着,只觉着她们三人感情还不错。可私底下,却是不好说了。
郑梦境也不去管她们,这些事,往后都是胡冬芸该去料理的。若是没有压住后宫妃嫔的这份能耐,凭借着自己对她的喜爱,也于事无补。现下只要没闹出什么事儿来,私底下想作什么妖都随了她们去。
身处江陵的郑国泰在安抚完妊娠反应剧烈的妾侍后,便回了书房。他今日刚收到京师送来的东西,里头大都是一些婴孩所用之物,不必多想,也知道是宋氏安排的。
郑国泰心里不免有几分愧疚,旋即发现里头还夹着一封外甥给自己的信。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
郑国泰略一思索,在拆信之前,将门窗都给关好了,特地吩咐外头服侍的小厮,暂时不见客。而后才安心将信打开。
在看到外头包着的那层已经僵了黑纸后,郑国泰的眉头微皱,越发觉得不对起来。
这绝不是一封寻常唠家常的信。
展开信后,郑国泰细细看了几遍,将信合上,默背了一遍,而后烧了。
朱常溆料得不错,郑国泰的确与江陵当地料理辽府事宜的广元王有些交情。也确实是对方主动递过来的橄榄枝。在朝廷颁布除籍的旨意后,二人之间的往来也变得更为密切。
广元王怕的什么,郑国泰心里很清楚。他也更明白身在京师的妹妹和几个外甥、外甥女的处境如何,所以来往时,并不轻易将话说得明白透彻,凡事都带着一点儿高深莫测的味道。
现在看来,似乎自己需要变一变了。
郑国泰将身子往后倒去,靠在圈椅的椅背上,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无意识地搓弄着。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广元王不对自己起疑,又能说服他站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