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至此,钱太医登时浑身冷汗涔涔,而熹贵妃看着他的面色,知道他明白过来了,她冷笑一声:“想起来了?你自己擅自揣摩本宫的心思办坏了事,反倒是想来赖本宫?真是可笑之极!”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已经迟了,钱太医知道自己已经被拖下了水,若是再跟熹贵妃顶着干,别说是脱身了,只怕自己一家子都要被自己给带累了!想到这儿,钱太医身子一软,彻底趴在了地毯上,涕泪横流:“微臣,微臣错了。微臣求贵妃娘娘饶恕微臣方才的不敬之罪!求贵妃娘娘看在微臣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救微臣一救吧!”
熹贵妃看着他,眸色微微沉了沉:“知道错了?”
“微臣知错了!!”钱太医浑身发抖,他知道,若是熹贵妃不救他,那普天之下也没人救的了他了,无论如何他也要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的浮木。
“如此,本宫这里倒有一个法子。”熹贵妃看他一眼。
钱太医眼前一亮,禁不住希翼地望向熹贵妃。
“皇上那头已经传了八阿哥的脉案过去看。那些药量增减,你赖是赖不过去的。”熹贵妃冷冷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咱们皇上的性格,想必你也清楚。若是你自己医术不精,这件事情倒还好说。若是皇上知道你自己擅作主张,谋害皇子,那你一家老小的命都不要想要了!”
钱太医听得一愣:“医术不……精?”
“可不是嘛,八阿哥跟他额娘一样,一向体弱多病,太医院的人没能留住年氏的性命,到了八阿哥这儿,一时紧张判断失误也是有的,端看你怎么说了。”熹贵妃说完,目光自钱太医身上移开,望向窗外,淡淡的说:“医术不精,粗心大意犯下的罪,与那谋害皇子的大罪比起来,看你的选择了。”
钱太医听完,一想到那后果,整个人都呆住了。
按照熹贵妃所言,医术不精,一时紧张失误都可以推到这上头去,那么最坏的后果,便是自己舍了这条命去,自己家里人倒是能保全下来。但……若是没那么坏呢……
钱太医的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光彩,弄不好,自己也能活下来,只是日后不能在宫中任职罢了。这倒是没什么,凭着自己这手医术,到哪儿活不下来?
一念至此,钱太医是真的松了口气,开始的时候他把这事儿想的过于严重了,反倒是一叶障目了:“微臣明白了,多谢贵妃娘娘提醒。”
他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苏培盛的声音,熹贵妃看了钱太医一眼:“谢我做什么?你好好照顾八阿哥的身子,就算是谢我了。”她这话是说给外头人听的。
果然,外头苏培盛听到熹贵妃娘娘的声音,心中一定,忙满脸堆笑的过来说了雍正的旨意。
熹贵妃让钱太医跟着他们回去了,她想了想,又吩咐人从自己库里找了好几样上好的补药,有那百年的人参,还有那鹿茸什么的三四样装了,令人送到上下天光那边。
苏培盛看了看那老粗的人参,不免赞了句:“娘娘慈心,奴才一定会转告给八阿哥的。”
“不必了。”熹贵妃摆摆手:“只要阿哥养好身子,我这心里啊,比什么都开心。”
“嗻!那奴才这就告退了。”
“去吧。”
苏培盛转身带着钱太医回去复命了,熹贵妃独自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头,半响,她的心腹姑姑观澜进来了。
“怎么了?”熹贵妃瞧着她忧心忡忡的模样问。
“回娘娘……”观澜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着。
熹贵妃听得眉头都拧起来:“这是第几个了?”
“回娘娘,第七个了。”观澜头埋的很低。
熹贵妃不免眉头一皱:“弘历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还瞎闹腾?内务府送了这么多他都不满意,这要是皇上知道了,免不了要说他!”她说着,沉吟了一下:“还是同前头一样,先送到咱们这儿来,跟前头几个一样,先呆个几天再找个错儿打发了就是。”
“是。”观澜点点头。
“还有,我这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不得劲儿,你告诉弘历,最近安分些,有什么,等大婚以后再说。去知会内务府一声,另找几个经验老道的给弘历送过去。”
“是!”观澜低头应了,匆匆出去办事不提。
没过一会儿,一个满脸泪痕的宫女就被人从后门悄悄儿的引了进去。
而此时的长春仙馆中,乾隆披散着头发,面色沉沉地坐在寝室之中,方才一片狼藉的地面已经给收拾干净了,屋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唯有阳光穿过窗子,暖洋洋的落到了他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