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轿车里,望着那个姑娘倔强的侧面,如此像她,可又有所不同。
她下车,问:“你可愿今后都跟着我?”
“我……”小姑娘抬眼,仿若惊喜又警惕的神情凝视着她,那双干净的眼眸与此刻无异样。
“不要怕,我会给你温饱,保你无忧。以后你便是明家的人,只是这偷窃的毛病要改,你若要跟着我,切要记得我脾气不甚好,但也不会无故责罚,只要你对我忠心,我定不会负你。”
这番话出自尚小的明晰,可见家世非同寻常,平日里家教甚严,但也无骄纵,只是说话不拐弯抹角,清晰明了,多有不顺耳却也颇显与生俱来的大方雍容。
那时,许芳还不知,她眼前衣着考究,洋装精巧的的小姑娘是何等的身份,明家又是什么地方,只是她看眼前的人明眸齿白,目光如炬,心生了向往。
从向往到感恩,再到羡慕与嫉妒。
这些个变化,对人,特别对女人而言如此寻常。
今时今日,明晰对着不再是当日的小姑娘的许芳淡淡的问道:“那日,你应我忠心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日是真的。”
“那日你答应我不再偷东西是真的?”
“那时是真的。”
“他对你好吗?”明晰神色不动,只见得到唇瓣一张一合,眼底复杂得望不透。
这话太难答,许芳素来知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发怒摔东西其实并不是特别生气,如若神色平静,那便是怒到了极致。
唇瓣缓缓蠕动,许芳自知该回答不好,或是不声不响,可女人,再有阶级地位之分,也有一样是没有分别的,就是较劲,管你曾经对我有无恩惠,我也要看看哪天我会站在你之上,看你笑话,看你狼狈于我。
“好。”
掷地有声。
“啪——啪!”
下一秒,两个巴掌,明晰连眼都没抬。
正反二面,快得让在场的仆人都捕捉不到速度,只闻声抬头,见到那赫然温柔婉约的许小姐脸上两个掌印,已是娇柔的身子晃了晃,怕是要撑不过去了。
众人俱是一惊,一叹,这夫人太狠心了,怎可如此对待一个怀了孕的女子……要知道,那可是先生的骨肉,即使不如夫人所生的大少爷那般尊贵,倒也能算上是这家以后第二位的主人。
无视众人的抽泣声,明晰居高临下望着那仿若受虐胆怯的女子,静静的闭上眼睛,仿佛是摇曳无依的花束,如那被她踩碎的水仙一般,惹人心疼,直直映在在场所有的仆妇眼里。
“有爹生没娘教,芳儿,当日那人骂你可真没冤枉了你。”
她敛目,淡淡勾唇浅笑,看在他人眼里如阴冷含笑。
许芳哆了哆嗦,攥紧了手指,胸口抽紧,她知自己的弱点,平时最不愿听的便是这句。
“你可知……”明晰伸出纤长的中指,挑了挑许芳削尖光洁的下颚,眯起眼,道,“他为什么就挑上了你?”
闻言,许芳护着肚子,下意识地敛下眉眼,似温顺地抿着唇。
她信,她信那个挺拔优雅,凉薄深沉的男人是对她动心过的,她许芳信,他是真的爱上了与大小姐不一样性格的她,才会让她呆在他的身旁伺候,照顾。
沉默,寂静。
室内清冷无依,恍若这一世的温度就此定格。
风萧瑟,无回应,明晰下意识觉得有点凉,撑着身旁的梨花木桌,又勾唇淡淡地问:“你又知,我为什么要打你?”
“……”许芳护着肚子慢慢抬眼,撞进那双记忆中永远剔透清明却又满是刚烈如火焰般烈性的眼眸,那副忽然平淡到极致,恨意若有似无的样子,她这一生恐怕都不会忘记。
她听着明晰缓缓启唇,道:“我给你这两巴掌,不是因为他要了你,而是你同着他一起背叛了我。芳儿,我打你,因为这两巴掌也抵不干净,抵不干净你负了我的那些信任。”
闻言,浑身一凉,许芳身子震了震,腹部微疼,眼角莫名在话落后发酸得紧,欧式舶来水晶吊灯在她抬头时仿佛摇摇晃晃得,视线纷乱,许芳心里倏地不知什么滋味蔓延开来,酸酸涩涩,品味不出是苦是辣。
其实,她本是想好了的,她虽是嫉妒,但也不是真的忘了恩惠,她知大小姐第一次生产落下了病根身子不好,想来她成了姑爷的人,也可帮衬着,一举两得的事情。
她仰慕那人已久,此次跟着他前往国外,见识多了心也大了,看着他周旋政客间的那一派尊贵傲气更加倾心。而小少爷还小,大小姐按道理驻守在家中,也不能时时陪伴在姑爷左右,她是最好的人选,帮着开枝散叶,帮着照顾他们,即是满足了心愿,又帮了忙,何罪之有?
是的,何罪之有,她想得这般周全,也不过就是四个字,食言,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