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长默得到了新工作。每日午后到那个大殿清扫,内容,正是他当时离开时的那种绿色的汁水……不,那已经不能单纯称为绿水了,等到凑近去打扫的时候,长默在那堆液体里面发现了蠕动的尸虫。
“怎么样?”
长默第一次干活出来,高夫子笑眯眯地问他。
面青唇白的长默没有回答他,因为怕一开口就吐出来。
“还去吗?”
长默点点头。
“清扫那处大殿的工作,这个月已经换了三个人了。你没有被吓退,很好。”
夫子这是在考验他吗?
长默苦笑。
这个学生,有点让自己满意呢。
高夫子这么想着,突然取出一根短棍,往长默手臂就重重地来了一下。
啊?!猝不及防之下,长默差点就被打懵了。
他瞪大眼睛,诧异又不解地看着老头。
高夫子哈哈大笑,觉得很高兴:“没事,我就是想试试,听他们说你特别抗揍,究竟是不是真的。”
“……”
所以这其实是个神经病对吗?
长默满脸黑线,眼前老头那为人师表的伟岸形象全坍塌了……
渭京。
御殿,建章大帝手一翻,巴掌大的袖里乾坤袋袋口一吐,“哗啦”一声,一大堆闪眼的凶兽晶核倾倒在阶下,足有数百个之多。
众大臣围了上来,纷纷讨论。
“这是五阶的曲木兽,样貌如獐鼠,身形灵巧,善发木刺,它的攻击可以轻松地破开一个五级神血战士的防护,猝不及防,可是非常头疼的存在。”
“看这核晶,怕有一二百头之多吧?”
“……这是石兽,善隐匿,此兽力大无穷,以石为体,坚固无比,全身上下只有眉心处一个弱点,极为考验袭击者的准头与爆发力。一旦不小心陷入石兽群中,将非常危险!”
“啊,还有这个紫金兽……”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言地讨论。终于有一个大臣恭敬地问:
“……陛下,这是?”
“这是吾儿此次独闯青色崖试炼秘境的战果!四百一十二头五级核晶,还有一头七级兽晶!”等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建章大帝骄傲地宣布战果。
哗!大殿中的讨论声更大了。
“并且,启淳已在此次试验中一举突破五阶,现在已经是六阶的神血战士,距离他进阶五级,不足二月!”
“陛下!”老恒青侯当场就扑倒在大帝脚下,涕泪交加,浑身颤抖,激动不已:“殿下如此英武,陛下后继有人,老臣心中实在是太高兴了啊!”
“起来吧,恒青侯。小小成就,太过夸奖,会让王子忘形。”建章大帝沉稳说道,眼睛却朝殿下最靠前的数名下属扫去。呵呵,容国公,你不是一直说你儿子厉害吗?还有风国舅,你家小鹦鹉会使驭风术,有我儿子的六级雷术厉害吗?还有那位大将军,虎门无犬子,你敢让你儿子单刷青色崖吗?!
呵呵呵!我的儿子就是这么棒!
建章大帝的胸口在一片夸耀中越来越挺,他的脸色却越来越谦逊沉稳。不时虚伪地摆手。
“陛下,殿下此次初试身手,当真战果硕硕,青色崖危险万分,不知道殿下可安好,可受了伤?”
“无事,是受了些伤,不过都是皮肉伤,诸臣不必担心。”建章大帝豪爽地摆手道。
净沙殿,王子寝室。
建章大帝口中无事的王子殿下此时一只前肢正绑着夹板,全身上下从头到脚连着小尾巴都缠着绑带,整一个木乃伊小怪兽的形象,还是骨折版的。
等阶的差距还是有压制的,启淳在破开七级紫金兽防护的同时,一边手骨也被震折了。
先前战意澎湃的时候并不觉得疼,现在冷静下来了,骨折和火療之毒开始突突地痛。
堂堂小王子当然不可能喊疼,只是眼睛有点湿润。
现在,身残志坚的小王子正缠着他阿父撒娇。
风涯大殿一脸心疼,眉头皱得死紧,亲手给幼崽上药喂水。第一眼看到儿子的时候,伤痕累累的儿子简直将他吓得差点心脏骤停。等确定都是皮肉伤之后,才放心了不少。
天龙王兽一身鳞甲的防护非常坚固,然而儿子毕竟才蜕鳞不久,鳞甲还处于脆弱的状态。再有,小家伙定是战到力竭了,所以才被破开身上防护,受了这么多的伤。
虽然知道这是让幼兽快速成长必要的经历,风涯大殿还是心疼不已。但是,看到儿子用那只完好的小爪子抓住他的衣摆,风涯大殿一狠心,还是伸出手,拉开了那只小爪子。
天龙幼崽就是这副尿性,一旦开了头,养成习惯,很难再扭转过来。
要让幼崽独立,他不能再像两个月前他虚弱期时那样抱着它不放,给幼崽造成这是理所当然的印象了。
小王子很愤怒,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委屈,下巴绷得紧紧的。
我都这么表现自己了,为什么还不陪陪我,抱抱我?
周身缠满绑带让小王子无法像往常那样窜上阿父的怀里,它只能眼巴巴看着,充满不解与愤怒。
“启淳,你今晚乖乖在这里自己睡,阿父也要回自己的大殿。”风涯大殿说。
启淳扭过脸,不理自己父亲。
“乖,把头转过来,阿父跟你说说话。”
哼!
大殿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告诉阿父,你父王这次逼你进入秘境,你生他的气吗?”
哼!看在还算刺激的份上,本殿不跟他计较。
“我儿子这么乖,一定不生气。但是怎么办呢,阿父却想给儿子出出口气。”大殿自言自语。
小怪兽耳朵立刻动了动。
“真是可恶啊,让我的儿子受这么重的伤,不罚罚他怎么行?怎么罚呢?让阿父想想,是罚他不睡觉,还是跪鸟笼?”
当然是不睡觉还跪鸟笼!小王子很满意阿父这种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语气,脸没绷那么紧了。
虽然这是男人之间的对决,王子他以后也会亲手打败父王,但先给他吃吃苦头,似乎不错呢!
“乖宝,阿父回去就罚他!现在你答应阿父,一个人乖乖睡觉好吗?”大殿耐心地诱哄。
王子殿下心中进行着天人之战,迟疑了好一阵,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风涯大殿露出了笑容,在儿子被烫了个泡的额角上温柔亲了亲:“还有一件事,阿父想告诉你,今天的你很棒!很让我骄傲。”
讨厌!这是理所当然的好不好!
小王子的耳朵尖渐渐地红起来了。
风涯大殿离开,很久,浑身疼的小王子依然睡不着。
就算大殿临走时给他灌了一碗心灵热鸡汤,小殿下还是失落。
德胜和老医官守在外间,小王子不想叫人,自己努力地翻了下身,把尾巴从身下解放出来。
一只兽的寝殿很冷清,孤孤单单的,小王子突然有点想它的破被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