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时的去瞟那王姓后生,莫非有难言之隐么?不过至少他没有反对这个提议,说明他还是相信此人的。
曹正暗暗冷笑一声,又去观察王生脸色。
他的神色满含笑意,又透出些诚恳之色,当一个人心怀鬼胎表面却装好人时,往往不会选择“微笑”这种表情。笑意最难藏奸,人若要演戏,往往会满面正色,朗朗发声。
“这人要诈了自己,赚我等在车中而被一网打尽,嗯,未必没有可能。但真要使诈怎可能出这种主意?太荒唐了,明知我必然不信。”
曹正仔细思索着,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出城之策本来是一场危险的赌博。然而现在眼前又来了另一场“赌局”,这个局更危险,却也少有些诱人。他迟疑片刻后望向城门口,忽发现几个骑兵骑将已然从执戟长身边离去,上了坐骑。
曹正眼前微微一黑:“不好,我刚才游移不定,这下硬冲出城的机会只怕连两CD没有了!”他心中暗悔,转念一想:“城门说话就要关闭,眼下怕真的只能听他之言了。”
“你的出城之策太荒唐,若不详解之,我等如何能信?”
“这个事我虽有把握,但旁人粗听来却似乎更险,故而我一说出你更不会答应。”
曹正知道他既然不愿说,那么再问也无用。于是转脸对裘二道:“拿了刀,跟我们一齐上车。裘二,这个王公子是义薄云天之人,断然不会骗咱们,待会儿即使情况有变,你也不要将他伤了。”
裘二愣了一下,心中会意,随即答道:“曹县尉放心,卑职心里明白。”
王生知道曹正这反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曹不会完全把性命交给自己,这新买的车驾乃是开三窗的,便于观察前方,此话出口只为双方皆成生死博弈之局,他只笑道:“叔直所疑,小生甚为谅解。”说罢接了裘二手中马鞭,坐上前去。
曹正见他听了这话神色未变,又稍微放心了点。
王生举鞭轻轻抽那马儿,将车驾缓缓驱出,车厢里四个人拥挤在一起,相视无语。裘二握紧了朴刀,对准前方,那马车的厢壁甚薄,他只待万一情况有变就全力刺出,将那王生戳个透心凉;曹正闭着眼一脸平静;窦染蓝双手合十,满口皆是些阿弥陀佛道德真君之语。
承远心中之祷告还比他多了些耶稣基督穆罕默德之类,然而他却心想:“这个窦公子是何苦呢?这种时候只要不再和我们搀和,应该可保性命无虞。”
马车跟着出城的队伍缓缓前进,四周皆是人流中因耽误出城导致的抱怨之声,如今他们明明是在和时间赛跑,如果申时过了,门口的兵丁断不会顾忌这些人群,而会将城门关闭。他们只能求天保佑钟楼的钟声万万不要响起。
耳听士兵的吆喝斥骂声越来越近,钟楼的钟声忽然响了,这时承远听到走来士兵的脚步声,知道毕竟还是赶上了。但他毫无松口气的感觉,知道走来的士兵反而是更大的威胁。
忽然窦染蓝用蚊子般的声音道:“成兄,曹先生,我们还是应该回去。”
承远一惊:“何出此言?”
“我刚刚和这王公子有些接触,觉得他还是有些可疑。”
承远惊道:“为何不早说?”
“方才想说,但迟疑耳……”
承远既惊且怒,回头去看曹正,依然是闭着眼睛,裘二紧握朴刀微微撩开车厢前窗一角,却惊见驾坐上早没了那王生的身影。
裘二正要去撩左右的窗布,忽听车厢左边响起人语:
“里面都是什么人?快快出来脱帽检验!”
“嗯……晚生有礼了,这车中之人皆为我的朋友,嗯……却也正是你们所寻之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裘二提刀便要向车厢左壁外面刺,然而那方向却是曹正所坐之地,这一刀若刺出去,曹正无处可避。
承远心中有悲,有恨,于他而言,正是因为信任窦染蓝的为人,又确信与窦同行的王生绝非恶人,刚刚才听从了众人的决定没有多说。此时他既悲脱险无望,又恨这犹豫不决只会跟大溜的窦染蓝,怒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众人正要闭目待擒,忽听曹正先是冷笑一声,继而又小声叹道:
“哎……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