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红了太叔奂的衣衫,湿了脚下的土地。
临来匈奴之前,徐少桥总是会想。柳兰死了,宁朝来念念不忘,每时每刻都要放在心上,早晚惦记一回。他就想,他要是死了,宁朝来会不会也舍不得忘了他,会不会也把他放在心里藏着,藏一辈子。
所以,看着泪流满面的宁朝来,徐少桥觉得自己赢了,宁朝来该是一生一世都不会忘了他吧?那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只要有太叔奂陪伴,宁朝来会一辈子无忧无虑的。
徐少桥拽着太叔奂衣襟的手缓缓垂下,落在冰凉的地上。
“少桥啊,你醒醒,你不是说回去之后还要把酒言欢吗?这是什么时候,你千万不要睡着。少桥,你醒过来!”
太叔奂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泪流满面的将徐少桥拥紧,脸颊贴在徐少桥渐渐冷却的脸上。
“啊!”
宁朝来却步在距离徐少桥五步开外的地方,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失控了一样胡乱撕扯身上的衣衫。
徐少桥在宁朝来心中的地位,没有人可以取代,他是宁朝来友情里面,最重要的存在!
徐少桥死了,无异于是将宁朝来的心剖挖出来,一刀刀的切开。
启娘与木神医神色哀戚的将徐少桥的尸体从太叔奂身上扶起,再哀戚的看着宁朝来。
徐少桥紧闭的双眼与失去知觉的身体再次刺激了宁朝来的心扉。
脑海中有个声音叫嚣着告诉她,徐少桥死了,徐少桥死了,徐少桥再也不会醒过来,世上再也没有徐少桥了!
“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走,你走!”
宁朝来时而捂住耳朵,时而胡乱的挥动双臂,她想要将那些扰乱她心智的声音驱赶开,却觉得那些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太叔奂从地上起身,忍住满怀痛苦,走到宁朝来面前,只是伸出去的手连宁朝来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宁朝来一面喃喃自语,一面飞奔着往后方跑去。
大红的衣角凛冽的拂过嫩绿的小草,刀口般的锋利。
宁朝来被嗜血附身,被满天的血腥味唤回了她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本性。
有人剜了她的心,她一定要将那人的心挖出来,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一定要那人不得好死!
“公子!”
“女公子!”
“朝来!”
三人同时出声呼唤,一声胜过一声悲哀。
太叔奂施展轻功,终于挡在了宁朝来面前。
他哽咽的喊她,“朝来……”
已然热泪盈眶。
他知道她难过,他知道她恨不得杀尽匈奴的人,他知道,她的疼痛、她的绝望,他都知道。
可是这样的情景下,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下仇恨,回去长安后再从长计议。
宁朝来抬起脸,天真的看着太叔奂的眼睛,蓦地喷洒出满口鲜血。
她泪流满面的笑着说,“连少桥,也是不要我了。”
飘扬的嫁衣格外突兀,却是瞬间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