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道真的一点留念都不曾有?到底是她心太冷?还是太习惯隐忍?
“怨什么?要说能让我怨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沈念之瞥向一个方向,那里伫立的,是刚刚转醒就被硬拖过来挨板子的慧娘,身上的血迹还未曾处理干净,头发散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可,最让她不堪入目的,是她倾颓无助的神色,有弃儿的凄凉,有乞儿的卑微,仿佛天塌了,唯独不见的,是往前走的勇气。
沈念之转过头,像是在无声地叹息,片刻之后,对慕瑾依露出很久不曾有过的微笑,“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一场交易,算是再公平不过。”
慕瑾依笑笑,与狂笑不同,与戏子的笑不同,而是一种真挚的、暖心的笑。这笑,她还很少对人流露过。
不知为何,她想帮她,至少是走出过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帮了她,还是心疼怜悯她,抑或是喜欢她恩怨分明、是非明辨的性格。
望着前方大量的人群,慕瑾依牵起沈念之的手,望着那双不美却又动人的眼眸,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深入灵魂。
“沈姐姐,当年的故事我也曾听阁中人说起过,但,我想,她们说的一定不尽然,你可以将当年的故事和我讲讲吗?也算......”成全自己的放下。
“讲?不过只是一个负心人的故事而已。”
即便如此说道,沈念之还是泪流不止,如洪水横流,闭着的眼眸也没能让泪水停歇分毫。
只是一个负心人的故事而已。
可便是这一个负心人,让一个女子失掉了最纯真的快乐,让足以烧毁五脏六腑的恨意蜿蜒弥漫,深藏数年之久。
也许,对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一场谈资,一份戏码,一个笑话。
可,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一生无法磨灭的痛。
“在亲身经历过之前,我从不相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对月空谈之语,可,后来的种种现实却又无言地向我证明我昔日皆为痴妄...”
沈念之抬起手擦试着汹涌而出的泪迹,仿佛想擦去过往的点点滴滴,让自己看起来满不在乎,可事实证明一切掩饰都毫无意义,只能是徒劳无功的挣扎罢了。
沈念之无奈地放下了手,望及远方,不坦然而又故作坦然地轻诉。
“世间有一种关系叫做青梅竹马。在做妈妈的干女儿之前,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孤儿而已,被孑然一身的老奶奶收养着,日子穷困贫苦但我倒也习以为常,更何况,还有他的相伴......他是个有梦想的人,可我却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转瞬间变成了沿街乞讨的乞儿,当时的我将一切责任都推卸到他嗜赌如命的父亲身上,后来我却渐渐明白,这样毫无道理。一份命运的多舛,并不能将责任悉数推卸到外界之上,若他真有能力,也不会任由命运如此捉弄而不去奋起反抗,可恨我当时,竟未能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