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应该是梅姨娘在京城娘家的表亲侄女,也姓梅。
梅小姐年芳十五,是奉双亲之命过来侍奉梅姨娘的,叫她表姑姑。
早先家里也是做官的,后来受梅阁老连累,贬为庶民,如今不过是京城一户普通人家的姑娘,请了几个老妈子。
何家贤直觉梅小姐的到来,是给方其瑞准备的。
但是梅小姐并没有让她感觉来者不善。
她只是每日下下棋,抚抚琴,在穿着打扮上费力气。
凡是何家贤不会的,她都会。
但是除了见面行礼,从不单独跟方其瑞接触,也不拜访何家贤。
纳闷了一阵子,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妨碍之处,何家贤也就随她去了。
只是一应吃喝穿戴照料的不错。
她的保险事业开展的有声有色,丁悦在崴了脚,收到何家贤五十两银子的赔偿之后,很是开心:“虽然这点银子不算什么,可到底也是支出啊。能不从嫁妆里面拿,真真是极好。”
而当初她买保险时,不过是每个月五两银子,连交了三个月而已。
待凑齐五百两,何家贤将银子交给方其瑞:“……你用来做生意。”
方其瑞的皮毛铺子挣不了太多钱,方宝乾的产业专门有一位账房先生打理,分得很清楚。
十二岁的方宝乾,也跟着账房先生开始学管账了。
何家贤终于发现,梅小姐的目标大概不是方其瑞,而是方宝乾。
她经常在账房偶尔梅小姐,一般方宝乾也在。
不过到底只算个半大的孩子,离大户人家的少爷十三岁初试人伦也还有一年。
更何况何家贤管教他们,倒是没在这方面下太大的功夫。
“梅小姐对管账有兴趣?”何家贤笑意盈盈的问。
梅小姐脸皮薄,立时就红了:“我家里是读书人居多,还没有人做过生意,好奇,想看看罢了。”
何家贤笑笑:“既然感兴趣,也不是什么坏事。咱们家就是做生意的。如今我虽然不管铺子,可是一大家子人的开销,还是要算的。莫不如跟我瞧瞧?”
说着对梦梨笑着道:“去给梅小姐拿账册。”
又对梅小姐说:“我们去花厅看。有什么不懂的,二爷回来了,也可以请教他。”
梅小姐立时窘的脸红的要烧起来:“二爷……不方便的。”
何家贤见她真的不是为方其瑞而来,愈发坐实了心中猜想,暗恨梅姨娘居然把主意打到方宝乾身上。
她不由得想起一个典故来。
明朝有位皇帝,身边有个大宫女,姓万。
年长他九岁。基本上算是一手带大的。
等皇帝继位了,便封了贵妃,一人独大后宫,狠戾歹毒。
偏皇帝对这位“长姐如母”的感情深的很,一味纵容,最后子嗣不保。
她睃了梅小姐几眼,想到那位万贵妃,心里冷哼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只拉了她一齐看账目。
后面,只要有丫鬟说,梅小姐又晃荡到方宝乾面前去了,她就立时出现,带走梅小姐。
如此重复几次,纯真如梅小姐也意识到了什么,跟梅姨娘暗道:“只怕二奶奶察觉了。”
“察觉又如何,你趁没人的时候去。别在账房那么惹眼的地方不就成了?”方宝乾手握那么大的产业,方家三代人也吃喝不完,想到有朝一日要拱手让与他人,她怎能甘心?
儿子不争气,不争取,她只能剑走偏锋。
见梅姨娘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还有来的时候家里人的殷勤期盼,梅小姐咬咬牙,决定将这一事业坚持下去。
账房门口不行,那就后园子里。
方宝乾在读书,方其凯指点他不懂的地方。
梅小姐穿着桃红色纱裙,脚步轻盈,鼓足勇气上前对方宝乾轻声道:“孙少爷?”
方宝乾抬头见是她,笑了一笑:“梅姐姐有什么事?”最近他总是偶遇这位梅姐姐,有时候说几句话,她对他很是关切。
“见天气热,怕你读书累,给你沏了凉茶。”梅小姐让丫鬟把端着的茶水放上来:“歇会儿吧。”
“谢谢梅姐姐。”方宝乾低头发觉自己没带汗巾,随便用袖子擦一下额头上汗,又让出一个圆凳来:“梅姐姐也坐。”
见方宝乾对自己不反感,也没什么敌意,梅小姐笑了,带着少女的三分烂漫:“你别用袖子擦呀。”她递过去自己的手帕,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
方宝乾没多想,接过来顺手一擦,放置在桌上:“等我叫丫头洗干净了,再还给梅姐姐。”
“不妨事。”凡事欲速则不达。关爱关切已经送到,再留就有些突兀。
梅小姐笑着:“那你好好学,我先回去了。”
说着敛裙行礼,盈盈走掉。
方宝乾又学了一会儿,发觉到时间去账房了,他比方家别的孩子都累。
何家贤怕他日后埋怨自己,一面让他读书,一面又让他学管账。
等他大了,能自己做主了,想干什么都可以。别像方其瑞那样,被逼着读了十几年的书,最后人家只想做生意。
方宝乾并不知道何家贤的苦心,不过他是个听话的孩子,两边也都辛苦的坚持着。
谁叫他是方家的嫡长孙呢。
这是责任!
从他出生开始,就已经担在肩上了。
方宝乾匆匆告辞,留下桌上一方手帕。
他忘记了。
方其凯将它握在手中,有一瞬间的失神。
天气越发炎热,请来的教习嬷嬷终于到了。
何家贤没有要梅姨娘推荐的,也拒绝了方其瑞生意上的朋友家里用过的可靠的,这一位是她自己在街上找到的。
那日丁悦约她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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