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盾,把盾高举过头呈四十五度角,掩护着身后的八百名同样退去的弓箭手,徐徐后撤。
他们退得如此从容,根本无须害怕被那些鲜卑骑兵追上。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可怜的鲜卑人,即将面对比弩箭更恐怖十倍的东西!
飞奔的鲜卑铁骑在慕容恪的指挥下,很快展开了有力的还击。
身处上风处的他们,凭借着身后刮来的北风,可以使得手中的箭射得更远。
和我们鲜卑人玩弓箭?
你们这些只会耕地的汉人蠢货们,还差得很远呢!
在鲜卑铁骑放完第三轮箭羽后,他们心中那种高高在上的骄傲,再一次受到了无情的打击,而且比前一次更加巨大。
冲在最前面的鲜卑人,被地底下突然伸出来的利刃刺穿了身体。他们胯下的那些优良战马也一样,也一齐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可是他们身后的同伴们,却前仆后继、争先恐后的,推攘着他们踏上了那条名为黄泉的大道。在这些鲜卑铁骑的前方大地上,遍地都是被削尖了头,另一端深埋地底呈四十五度角的竹子。
他们死前无一不大声的惊呼咒骂,这些该死的竹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听着前方嘈杂的叫喊声,汉军将士们知道,这些天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事,终于有了成效。
自安营此地后。
每天夜色降临时,汉军将士们都会在苍将军的指挥下,把藏于营中的竹子一根根的插进早已挖好的土坑中。到天空快要露白时,再把这些竹子一根根的全数拔去。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至于闵王和苍将军为何把这种竹阵立于营地的西北而非东南,主要还因源于《孙子兵法》中的一句话:
兵者,诡道也!
现在羯国大军包围慕容鲜卑的都城于东南,如果说最不可能被敌人攻击的方向,正好就是营地的西北面。
勿弃跟在苍将军身边,立于一道由长枪组成的人墙之后。这是有幸从竹林中冲出来的鲜卑人,即将面对的第二道死亡屏障。
刚才射击的汉军千人阵,现在手持丈五长枪,密密麻麻的组成了一道钢铁城墙。
枪者,百兵之王!
数百个百兵之王汇聚在一起,宣告着死亡!
而在这道钢铁城墙的最强面,是两百名手持巨盾的弩手,不停的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
填装、发射,再继续填装、发射。他们连瞄准的这个步骤都已经省去,只为给竹林中的鲜卑骑兵制造更大的恐慌。
生处竹林中的鲜卑前锋显得极其狼狈,冲在最前面的横七竖八的被串到了削尖的竹竿上。更有甚者,由于冲击的惯性过大,硬是把贯穿身体的竹子折断撞上后面的竹林,直到被竹尖活活刺死。
冲进竹林的鲜卑骑兵,在里面造成了一片狼藉。有的竹子上,如同羊肉串似的,串着五六个人和马的尸体。
得知这一切的鲜卑将领慕容恪怒了,“砍光这些竹子冲过去,把那些该死的汉人杀得片甲不留。”
慕容恪深知汉军军力处于绝对劣势,想拗动战争的天平,就必须使用诡计。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初阵就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被这些汉人下了这么歹毒的圈套。
既然已经中计,还不如索性一口气冲过去,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把对手踩成肉泥,要不然这些中计的鲜卑前锋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鲜卑人在又死了数百人的代价后,终于放慢了突击速度。从西北同时突击的鲜卑铁骑在经受了惨痛的代价后,慢慢把兵锋合到了一处。
身处兵锋最前面的鲜卑人翻身下马,在不断射来的箭雨中,砍着竹子向前推进。等他们好不容易把不能动的竹林砍砍出一道缺口时,一道流动的长枪森林又立马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勿弃个子不高,前面的人墙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但鲜卑人口中发出的凄惨叫声,他还是一字不拿的全都听见了。亲耳听着那些鲜卑人在叫骂声中命赴黄泉,勿弃的眼睛越睁越大。
而苍将军,则坚毅的看着前方。
一千对一万!
激战了半个时辰,鲜卑人的人数优势慢慢显现了出来,慢慢的向汉军的两个侧翼涌去。
面对这个没有任何破绽的人墙,先把他完全包围了,再慢慢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就算它是一只刺猬,等它耗得筋疲力尽了,也能撕开他的肚皮,把他的肠子和内脏都挖出来吃掉。
在鲜卑人往侧翼涌去的时候,苍将军从容的指挥着手下的这千名汉军精锐,慢慢变了阵。
阵型由一字长蛇阵,慢慢变成了偃月阵,最终成了一个实心圆。如同一个卷成一团的刺猬,用身上的刺把敌人隔在了身体外面。
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此时的勿弃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己方的局面已经极为不利。
可是真的很奇怪,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不光是苍将军,每一个汉人士兵脸上都没有半点慌张。神情和刚开始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心如止水。
难道他们认为我们还能赢吗?
连小小的勿弃发现了这样的异常,身为一代名将的慕容恪,也同样疑惑了起来。
都到了这般田地,你们还幻想着能反败为胜?
这个声音在慕容恪的心中越来越清晰,最后他从每一个汉军将士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钢铁般的坚毅,看出了一丝令人畏惧的——深深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