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清醒过来,其实说实话,我和我爸关系并不好。
自打五岁爸妈离婚后,我一直跟着姥姥过,这么多年下来,见过我爸的次数并不多。
特别是我爸再婚后,一年能够见上一面都算多的。
虽然见面少,可我爸今年才五十二,怎么会突然去世?
想到五十二,我心里一颤,莫名想起了那张扑克脸,他定寿衣时报的年龄也是五十二,还有那个身高,和我爸也是一样的。
“老公,怎么了?”张茉从旁边搂住我,含糊的问道。
“我爸没了!”我还是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
“什么?”
张茉的反应和我一样,我家的情况她都知道。
缓了半响,我给小姨打了一个电话,问她知不知道我爸的事情,小姨更加诧异,随即便是快意的笑声,说死了才好。
我有点后悔,就不该打这个电话,至于我妈,我更不可能给她打,她也早就有了家庭。
不管怎么样,那是我爸,人死如灯灭,作为儿子,我是一定要去的。
我爸再婚后娶了一个一起打工的女人,这几年可能是攒够了钱,一直没出去打工干活,就在家里伺候几亩地。
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人死后不会送太平间,一般都是放在家里,选好日子后直接出灵。
上午十点,我和张茉到了小岗村。
家里早就摆好了灵堂,后妈看见我冷着个脸,对于她这个态度,我早有预料,本来她就不喜欢我。
“你两个弟弟还在上学,需要钱的日子在后头,你是长子,现在你爸死了,你说说你是什么想法!”
将我拉到一边,后妈郭丽冷着一张脸说道。
如同我预料的那样,之所以通知我,是找我要钱,让我出丧葬费。
“钱我出!”
不管怎么样,生我一回,人都死了,我也不想计较那么多,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我爸是怎么死的?
听到我出钱,郭丽的脸色稍稍好看了点,指了指堂屋说:“你爸昨天喝完酒就睡了,早上起来人都硬了,你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拉着张茉向屋里走,有认识我的村民在一旁小声嘀咕着,说的无非就是没想到我能来,还说没想到老王死了死了还能借到大儿子的光。
一进屋,便是一张简易的木板床,爸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块白布,眼睛半睁半闭的,脸色很难看,紫红紫红的,好像淤着一层血。
我把买好的供品摆在他头上,这么多年,要说对他没恨,那是骗人,可人都死了,又能怎么样?
摆好供品,我刚要站起来,爸本来半睁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对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被吓了一跳,随即又冷静下来,自从翟婆帮我开了四个穴窍后,对于阴气和亡魂,我比以前更加敏感。
在爸的身上,我没感觉到别的东西,对于他的突然睁眼,我虽然诧异,也没多想,只是伸过手,帮他合上眼睛,顺便帮他拉了拉白布。
“老公,不对!”
张茉这时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指了指爸身上的寿衣。
张茉指的是爸露在外面的一截袖口,那上面有一枚铜钱的标志,这是我家特有的标志。
自从成为阴铺店主后,但凡阴铺卖出的东西,无论是纸人扎马,还是花圈寿衣,上面都会留下这样一个铜钱标志。
如果我没记错,最近卖出去的寿衣,只有扑克脸定制的那一套。
我马上撩开爸身上的那层白布,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寿衣,这就是我凌晨三点交给扑克脸的那一套。
我脸色一变,重新盖好白布,转身出门找后妈郭丽。
“我爸的寿衣是怎么回事?”我把她拉到一边,咬着牙问道。
“怎么了?”郭丽皱眉问道。
“那是从我手里卖出去的,今天凌晨三点客人刚取走!”我压着嗓子说道。
“什么?”
郭丽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了我一眼。
“不信你去看看!”
我朝屋里努了努嘴,把我们店里特有的标志说了一下。
郭丽咬了咬牙,转身奔着屋里走去。
很快,她一脸惊慌的走了出来,扯着我的袖子问道:“你说,你爸是不是你害死的?”
“我就说,你爸身体那么健康,喝那么一点酒怎么可能死?一定是你死人钱赚多了,惹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你的赔钱!”
郭丽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眼中闪烁的满是贪婪。
我愕然的看着她,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快来看啊,是这个孽子开冥店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害死了亲爹!”
见我没回答,她突然撒起泼,拽着我的袖子哭骂起来,将我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尤其是那个铜钱标志,说的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