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被曹耀华威胁的人。他一死,大家的危机解除,当然是心照不宣地把这事儿压下来。
我记得死亡当天曹耀华就被拉去火化了。后来有一次在酒桌上,我听到了一种说法——当年交给曹耀华家属的骨灰不知是从哪儿东拼西凑来的,他的骨灰早就被悄悄撒掉了,死无对证。
至于重案组死掉的五个人——只能怪闫洋——那孩子的父亲,我从没见过那么聪明的人,也从没见过对刑侦那么敏锐的人。
当年证物室被盗,其实就是你爸想把被盗的录像带拿回来——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彪子那儿被偷走了两盘录像带,其中一盘就是你爸的犯罪证据。
他费尽心机把录像带从证物室偷出来,却不知道闫洋已经看过录像带了,不仅看过,还拿别的带子把它换掉了。
闫洋跟你爸的关系是真好,我猜他当时一定也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你爸还是发现了,他跟我商量,想用钱收买闫洋,我们就准备了钱。
可闫洋那个人,一根筋,只认死理儿,他反过来劝你爸,让他去自首。
他那样的人,我猜是不屑于拿录像带威胁你爸的,可越是这样,你爸就越是心里没底,油盐不进的人最难对付。
他再三保证以后改邪归绝不再犯,可毕竟已经有了污点,哪儿那么容易脱身。
小子,你不了解当时的大环境,天下乌鸦一般黑,在这圈子里,别人都有事儿,就你干净,你还怎么混?
闫洋就成了你爸的一块心病,再加上他开始顺着你爸查上面的人,他自己查也就罢了,竟然还带着重案组其余几个人一块折腾。
闫洋必须除掉。
这是整个利益集团达成的共识,你爸……他也没什么大错,不过是保持了沉默,执行了上级命令。
原本你爸应该全身而退的,或许是动手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我不知道,我赶去处理现场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
把人救出来,在医院躺了整整两个月,你爸才跟我说上话,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录像带全在我手上,看来,你得给我养老了’。
我当时真想拔了他的呼吸管,弄死他算了。
可我怕他有后手,只能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凭这句话,他真让我养了整整20年。”
车里短暂沉默了片刻,江平又道:“你可以不信我,好在你爸还活着,你可以去问他,不过……我听说你让曹耀华的儿子曹维帮忙照看他?”
“不,不不不,不会的……”
吴错一声哀鸣,眼神慌乱而涣散。
江平晃了晃一只大哥大一样的特制手机,“曹维都听到了,相信他会帮你问清楚的,毕竟,他和你们一样,这么多年的追查,不就是为了一个真相吗?
我劝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见最后一面。”
吴错冲着那手机大喊:“别听他瞎说!维少你别听他瞎说!”
“是不是瞎说,我问问就知道了。”
维少的声音理智而冰冷,吴错觉得自己仿佛一脚踩空坠入了冬日的冰河里,今夕何夕,将行何所,统统都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