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得赶紧去老人山。因为,一旦到了卯时天亮,那便不能再上山采药了。
本来我想顺便回五林村看一下爷爷的,但想着他肯定不会见我,要不然他早就该去药店找我了。于是,我没有回村,而是带着薛姐,抄近路去了老人山。
老人山这里啥都不多,就野坟多。我们夏家祖先的坟,大都埋在了这山上。不过,夏家有个规矩,那便是死后不立碑。所以,哪些坟是夏家祖先的,我也不清楚。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爷爷。他记得的,也就到他爷爷的那一辈,再往上就不知道了。
要是别的女孩,在走进这到处都是野坟的老人山之后,准会吓得哇哇尖叫。薛姐毕竟是卖墓地的,什么样的坟没见过?因此,她非但没有半分的害怕,还不时掐掐我的腰,捏捏我屁股什么的,就像个女流氓一样。
要不是碍于老人山上有很多夏家的老祖宗,我真恨不得以天为被,地为床,直接就把这娘们就地正法了。
起雾了,前面起雾了。我是在山里长大的,一般起雾,都是在卯时之后。现在还没到寅时呢,照说不该有这么大的雾气啊!
薛姐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她停下了脚步,还拉了拉我的手,意思是先别继续往前走,看看前面是个什么情况。
“夏五味,这是你媳妇吗?真漂亮!”一个提着酒瓶的家伙,醉醺醺地从起雾的那片林子里走了过来。
那家伙是刘大头,他也是五林村的人,小时候跟我一起玩大的,除了好口酒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毛病。
刘大头是个石匠,主业是给人打生基。所谓的生基,是老人还活着的时候修的坟,以便死了用。除了打生基,刘大头还会接那种抬棺材的活儿。
不过,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五林村和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少了,大部分都搬城里去了。不管是打生基,还是抬棺材,都没多少活儿了。所以,刘大头这几年的日子,过得有些紧巴。
刘大头比我长两岁,在农村该是有孩子的年龄了。但因为活儿少,赚的钱自己花都不够,自然没法娶媳妇,所以他还是单身。
其实,刘大头要像别的村民那样,跑到城里去打工,赚的肯定比待在村里要多。但是,他那石匠的本事是祖传的,跟我这由人的身份一样,不能丢。要丢了,那就是忘祖。
祖坟埋得好,后人才会发达。
这话听上去有些迷信,但也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我听爷爷说过,祖坟埋好没有,一看道士寻龙点穴,二靠石匠因地制宜。刘大头的祖上,打生基的手艺,在附近的十里八乡都是很出名的。只是,到了刘大头这一代,因为时运,变得有些落寞,甚至都养不活自己了。
“大晚上的,你怎么跑到这老人山来了啊?”我问刘大头。
“有人在这老人山上寻了个穴,出高价让我帮忙打个生基。这事要是成了,我就有娶媳妇的本钱了。”刘大头打小跟我关系就不错,自然是有什么就跟我说什么。
“不是咱五林村的人,不是不能埋进这老人山里吗?”我问。
“所以我才晚上偷偷来看的啊!”刘大头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悄悄地跟我说:“这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你可别拿出去乱说。要你把我的媳妇本弄没了,我可就得抢你的媳妇了啊!”
村里的人,有时候比较粗俗,什么玩笑都敢开。
薛姐听了这话之后,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向我表达了她的不满。
刘大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媳妇真漂亮!”
然后,他便提着酒瓶,晃晃悠悠地朝着下山的方向去了。
“刚才他那么说我,你怎么没个反应啊!”薛姐有些生气。
“跟一个醉鬼生气有意义吗?”我说。
“都不知道保护自己媳妇!”薛姐跺了我一脚,然后说:“他说打生基那事,我感觉有些不对。”
“我也觉得不对,既然五林村的先祖们,立下了外人不得埋入老人山的规矩,那便有其道理。再说了,这老人山上全都是野坟,时不时还闹个鬼什么的,一般的人埋进来,那都是会败后人运势的。”我说。
“一般的人埋进来会败后人运势,那非一般的人呢?”薛姐问我。
“不好说。”我摇了摇头,说:“曾经爷爷跟我说过,老人山上有个龙穴,不过那地方,任何人都是占不得的。至于原因,爷爷没告诉我,那龙穴的位置在哪儿,他也没说。”
“刘大头要打的那生基,会不会就在你说的那龙穴之上?”薛姐的眼睛顿时就放起了光,也不知道她这是在瞎激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