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儿黑灯瞎火的,廊下的油灯都烧尽了,你们竟然还能睡得安稳。”蓅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与若湘收拾了凉席,拿着来时的灯笼回去。走到半路,撞见四处传话的小顾,他问:“蓅烟,你脸上被蚊子咬了?”
若湘举着灯笼往蓅烟脸上一照,惊得一跃三尺,“蓅烟,你脸上长了好多痘痘。”
蓅烟往脸上摸了摸,没往心里去,只道:“都怪你!非要到外头铺席子睡觉,这下好了,蚊子咬了我一脸的包!还好,没有发痒...”话没说完,便已察觉额头开始发痒了。
“要不要我去找楚研帮忙弄点草药敷一敷?”
“不用!蚊子咬的又没毒,我涂点口水明儿就好了。”
“恶心!”
蓅烟万万没想到,脸上被蚊子咬过的地方先是发红,然后发痒,接着竟开始起脓溃烂。若湘急躁,四处问人要草药方子,晨起时掌事嬷嬷过来一瞧,吓得满盆洗脸水全给泼脚底里。
掌事嬷嬷道:“我刚进宫那会曾有宫女与你是一模一样的症状,不到半个月,就开始发烧说胡话,给丢到乱葬岗扔了!”说着,急急忙忙往外走,“我去禀告平妃娘娘,请她给你遣个医女来。”皇后病薨后,六宫以平妃为尊,凡事都请她示下。
平妃正与惠妃、德嫔、宜贵人、端贵人等在御花园钓鱼。几人被一大群的宫女太监围着,静静的,都没有说话。掌事嬷嬷知道规矩,没敢径直往前说话,而是先悄悄告诉了平妃底下的掌事姑姑袭月,“那丫头本来死就死了,却偏偏是裕亲王看中的女子,前头裕亲王府的侧福晋还过来与她说话了呢。求您行个好,帮那丫头一回。”
袭月自己亦是宫女,兔死狐悲唇亡齿寒,哪有不同情的,便问:“可是江蓅烟?”
“对对,就是她!”幸而蓅烟有些知名度,倒省了掌事嬷嬷来龙去脉的解释。
袭月温柔道:“你先别急,我去告诉平主子。”未等掌事嬷嬷道谢,袭月已轻手轻脚走到湖边小亭子里,在平妃耳侧嘀咕了几句。平妃起了兴致,抬眼看着惠妃,话却是对着袭月说的,她道:“江蓅烟脸上长了脓包,要请医女过去察看?”
如果四下无人,她还真想问一句惠妃,“是你干的?”
惠妃仿佛能读懂平妃眼里的话,便回头看了乌雅氏一眼,饶有意味的说:“脸上长了脓包,怕是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呀!”
平主子颔首,明白了惠妃的意思,道:“把江蓅烟宣来给我看看。若好治就治了,若不好治,让她自己出宫治去。裕亲王不是一直向皇上讨要她嘛,我倒想看看,裕亲王到底有多深情!”她边说边笑,把周围的妃嫔们都逗乐了,乌雅氏回道:“谁喜欢满脸长脓包的姑娘啊!”
蓅烟被宣去御花园的时候,康熙正好陪着太皇太后在另一处晒太阳。他远远儿就看见了蓅烟,见是袭月走在前面,便觉诧异。只是顾着有人在,便刻意的不动声色。太皇太后很快就有些腿脚发酸,遂坐在假山后面的亭子里喝茶歇凉。
康熙借故小解,转过花林沿着蓅烟的方向跟去。
妃嫔们为了看蓅烟的好戏,已经收好渔具,坐在一侧的亭子里闲话。蓅烟还未走到面前,乌雅氏便嫌弃的闭眼偏脸,“太难看了,连女人都受不了,男人怕是瞧一眼隔夜饭都要吐了。”
平妃倒算镇定,她打量着蓅烟,思忖着乌雅氏为何如此恨她。
蓅烟依礼跪在地上,脸颊虽然痒,但她没敢拿手去挠。一来怕揉坏了脓包留疤,二来怕失礼得罪主子们。如今她无枝可依,只能万事谨慎小心。
宜贵人倒有几分善心,道:“赶紧找个医女给她瞧瞧,否则必然留疤,可就难看了。”惠妃立刻冷笑,“宜小主说得倒简单,宫里的医女如何金贵,你不是不知道!平主子,依我看呀,不如直接送去裕亲王府算了,要治疗还是放任自流,全凭裕亲王主张,咱们也省事!”
平主子掌管着蓅烟的生杀大权,哪管她的死活,无非图个乐子罢。她道:“你把脸抬起来给我瞧瞧!你倒跟我说说,你以前是如何勾引裕亲王的?以后可风骚不起来了吧!我呀,最恨你们这些一心想攀高枝的贱婢...不知羞耻的往主子床上爬...”
蓅烟头一回遭受如此屈辱,气得瑟瑟发抖,唇齿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又能说什么呢?她们高高在上,她的命如同草芥。
“你们在聊什么?朕老远就听见了笑声。”康熙先前藏在树后静观其变,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换了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缓缓走出。
众妃忙起身,平妃甚觉尴尬,回道:“北五所有个宫女脸上长了脓包,臣妾觉得她实在可怜,便宣她到面前宽慰几句。”末了怕康熙不信,忙补了一句,“奴才们说她是皇上赏给裕亲王的格格,臣妾担心她稍有闪失,裕亲王会不高兴,故而上了心。”
“嗯。”康熙似喜似怒的应了一声。
此刻是蓅烟最不想见到康熙的时候,她低低的埋着头,恨不能用帕子把脸裹住。她亦想起身拔腿就跑,可偏偏像柱子似的,扎在了他的面前。
康熙突然俯下身,挑起蓅烟的下巴,“转过来,给朕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