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没人说,可要憋死了。
一路走到了岔道口,康熙迷惘的四处打量,孙国安忙道:“启禀皇上,这儿是钟粹宫的后殿。”康熙冷哼一声,“谁问你了?”他乱撒火气,孙国安忍着,谄媚笑道:“奴才该死,以为您要去钟粹宫呢。”康熙懒得搭理他,欲要回身,转念一想,“德贵人可是住在钟粹宫?”
孙国安哈腰,“德贵人住在钟粹宫南院。”
康熙抿出一个不经意的笑容,蓅烟曾同他说过她讨厌德贵人,平素蓅烟也从不与德贵人打交道。康熙鬼使神差的,突然想气气蓅烟。他是帝王,原本不该是如此小家子气的男子,可他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对付蓅烟的法子。
除了让她吃醋。
乌雅氏这段时日经常出入慈宁宫,康熙,来得不巧,乌雅氏此时正在太皇太后榻前伺候汤药。整个钟粹宫南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气儿,楚柔在门口撞见皇帝,若不是认识孙国安,她定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容妃乃钟粹宫主位,听说圣驾临至,连忙抱着胤祉出来迎接,康熙抱着胤祉玩了一回,到底挂念蓅烟,了无生趣般又出了钟粹宫。
荣宪公主几个月没见过皇阿玛,便黏糖似的拉住康熙的袍角,一双亮晶晶的眼眸饱含着无限的期盼,说:“皇阿玛,您能不能留在钟粹宫用膳?荣宪已经好久没见过您了。我能背三字经了,我背给您听...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说着,童声稚语的背诵起来。
康熙动了恻隐之心,与胤曦相比,荣宪公主所得的父爱不足百分之一。他招招手,示意孙国安把两包零嘴呈给荣宪,握握她的小手,慈祥道:“皇阿玛在宫外买的,有你喜欢吃的糖炒栗子。”他倒记得有一次,在慈宁宫里,太皇太后问小荣宪喜欢吃什么,荣宪公主说她想吃糖炒栗子,不知怎的,他竟然一直都记着。
荣宪公主果然“哇”的一声惊叫,抱着两袋零嘴扑到容妃怀里。
容妃道:“没礼貌,快给皇阿玛谢恩!”荣宪公主连忙返过身,把零嘴交给宫女,恭恭敬敬的屈膝福身,“荣宪谢皇阿玛赏赐。”
连荣宪都懂礼知节,为什么蓅烟怎么交都学不会?康熙颔首,出人意料的俯下身抱了抱荣宪方道:“听你额娘说,近来你不爱吃饭,爱同胤祉闹脾气。这样不好,你是姐姐,要让着皇弟,也要好好吃饭。只要你好好吃饭,过几日皇阿玛再赏你糖炒栗子。”
荣宪一听还有糖炒栗子,眉眼便笑弯了,鼓着小嘴说:“荣宪知道了。”
从钟粹宫出来,康熙的心情已然好了大半,火气也消了,正琢磨着要回枕霞阁去,他出门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跪着,他还真有些担心。如此想着,脚下的步子便越来越快,旁侧有宫人福身行礼他连眼皮都懒得抬。至逼仄的小甬道拐角处,迎面忽而走来一个人,狠狠撞在康熙怀里。孙国安立马斥道:“大胆!”
来者竟然是马答应。
马答应胆子甚小,一时魂飞魄散,双膝往地底一跪,“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忽而风起,在甬道里窜来窜去,马答应微微颤颤的跪在面前,风将她的发髻吹乱了,面颊潮红。康熙闻见她身上似乎有一股异香,令人心悦神爽,遂问:“你用了什么香?”
她时常在枕霞阁走动,故而常与康熙见面。
马答应恭恭敬敬的答:“臣妾并未用什么香...”顿了顿,又急忙解释,“许是香囊的味道。”她从腰间取下一只绣满粉莲的荷包,高高用手托起。康熙拿起荷包在鼻尖嗅了嗅,冷不丁道:“还是味儿淡些好。”他攒着荷包,注意到细密的针脚,“你自己绣的?”
“启禀皇上,荷包是臣妾自己绣的。”
康熙嗯了一声,“蓅烟的针线活计是跟着你学的?”马答应想了想,说:“不尽然是,江主子身边的素兮针线活计厉害,江主子多半的女红都是素兮帮着做的。”
“起来吧。”康熙伸手扶了一把,淡淡的异香扑入鼻中,他犹如第一次见到马答应,不认识一般怔怔打量她半响,方问:“你何时入的宫?”
“启禀皇上,臣妾乃康熙十二年秋末入的宫。”马答应声色平平,有一种难得的淡然恬静。康熙听着悦耳,不由笑了笑,说:“咱们顺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