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熙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安帝下诏任命刘裕为相过、总百揆、扬州牧,加封为食邑十郡的宋公,备办九锡的礼仪,尊位在各诸侯王之上。裕推辞不受。
齐妫听到这些的时候,便已经听出了安帝是在妥协,是在一再的退让,这种退让的原因无非是想要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所说得不好听,便是想要苟且地活着。
可是,谁又不想活着呢?自己从魏国逃亡到晋国,吃尽了苦头;从成为袁家的小姐,到一无所有,自己不依旧在拼命地活着么?所有苟且不苟且这等事情,谁也能随便去评论他人,当他人的力量大到自己根本就无力反抗是,除了妥协,便只有一个“死”字了。
“你说,什么时候会接受这些?”齐妫问着与自己一道在外面走的刘义真。
刘义真见她穿着厚厚的襦裙,外披兔毛斗篷,加之肌肤白皙,五官精致,整个人看上去好似一幅画一般;听她这般问,便道:“你说,父帅到底想把你指给谁?”
齐妫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转换话题这么快?
刘义真望着远处的天空,天气不甚好,没有阳光,远处便是蒙蒙的一片,风也比南边的大,吹在脸上都有刀割的感觉。“拿着这个,将脸包住,太冷了。”
齐妫垂眸见他手上赫然出现一方帕子,灰色的帕子映衬着灰色的天空,倒是有别样的感觉。
脸上也确实不好受,犯不着跟他赌气跟自己的脸过不去;齐妫将帕子拿了过来,挂在了脸上,大概是吹得太不舒服了,着一下竟感觉脸蛋温暖起来。“你担心什么?怎么也不会指给你。再者,我不是你们刘家什么人,也不必受刘公的指派。”
刘义真倒是惊讶她反应挺快,见她遮着半张脸,头上有戴着披风的帽子,小小的脸儿便只剩下那双明亮澄澈的大眼睛在外头忽闪忽闪了,愈加觉得可爱起来,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邪魅一笑,道:“从建康到这里,可有遇到比我好看的人?”
齐妫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下雪了——”刘义真突然惊呼起来。在建康能见到下雪的机会实在太少。
齐妫抬头,果然见着天空簌簌地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儿在风中飞舞,打着转儿,落在她伸出的手心,迅速消失,甚至连那一点儿水点都片刻被风吹干了去。
那雪花儿飘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衣衫之上,二人兴奋地在寒风中仰头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雪,笑声在空中散开,清灵透亮,叫人忍不住驻足侧目:好一对妙人儿。
齐妫忍不住转了几个圈圈,享受着这好似万籁俱寂,唯有雪满世间的美景。
刘义真突然看向那样一个少女,笑如清泉般沁人心脾,眸似秋水春波,澄澈明亮,那白皙脸庞上的酒窝,叫人如痴如醉。
猝不及防的,齐妫将整个身子都撞了过来,刘义真下意地抱住了她柔软的身子。
齐妫一怔,正好迎上他清亮的眸子;或许他不如刘义符那般有天生嫡长子的优势和压力,也没有刘义隆那般受人排挤,整日活在阴暗里的悲伤;所以他活得最简单,最轻松,也最自我。她羡慕他,可以毫无顾忌,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刘义真面色一红,呆呆地看着她,竟说不出半句玩笑话来。
齐妫回神,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兀自向前走去。
刘义真怀内一空,抬眸见她已经走远,便赶紧跟了上去。
“你说,我们此次再进发潼关等地,是跟着王镇恶将军,还是跟着檀将军,还是跟着王仲德将军?”刘义真跟上他问道。
齐妫沉默半晌,反问道:“为何不是跟着毛将军?”说起这个,正好借着这下雪的天儿,与毛将军去说说话儿。
“不行。”那司马翟广日日想要陪着这死丫头!若不是今日出来陪她买些必须的物件,司马翟广又整好没有时间,都根本没有独处的时间了。当然了,某人晚上偷偷去她营帐里睡觉的时候不算,且现在都住在府衙内,自然不用跟她睡在一起了。
齐妫含笑不语。
二人一块到了毛将军的住处,毛德祖虽是位战场上勇武用力的、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却是素来喜静,二人进来的时候,见着他竟然是在看书。
见二人进来,毛德祖方才放下手里的书,示意他二人坐下来,对着齐妫笑问道:“孩子,你一直都待在刘府?”
齐妫摇头,将自己在这几年里的经历大略说了一遍;又道:“若不是毛将军当年救了我,只怕也没有现在的童月了。”
毛德祖摆手,笑问道:“跟着军队的这段时间,有何收获?”
齐妫抬眸看向他,见他一脸的温和,轻笑着望着自己。
“我觉得,在这庞大的队伍里,每一个生命是重要的,却又是弱小的,若不能团结一致,不能齐心,那便是有挨打的份儿;但是在这个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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