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赵渊收拾好一切,回到自己临时租住的小房子里,这是一个城中村,到深夜路灯亦不提供,伸手不见五指。
身上的蛰伏的伤痛,此刻像是全数苏醒,遍身火辣辣地疼着,膝盖处。他走得很缓慢,每走一步,都使足了气力。
又想和林文溪打电话了。不知怎地,出了这般大事,想林文溪的时间,都比想父亲多。一想到那孩子的笑容,就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想要拼尽一身气力,想要守护着这样的一切。
如果,我死在拳击场上了呢?
赵渊忽地想明白了,自己,原是害怕着的,不是惧怕着死亡,是怕,再见不到那样火树银花的笑容,再见不到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再拥抱不到,那个温暖的身体。
文溪,赵渊想着,我也想你呀。
后面,似乎有人跟踪。
赵渊紧紧握着手电筒,及至有什么声音渐渐迫近,他忽然打开手电,直直朝那里逼射而去,听得陈婉馨惨叫一声,便看见她吓得花容失色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赵渊冷冷地问。
“你还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的吗?”陈婉馨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尽力站稳着身体,说。
“你知道什么了呢?”赵渊问。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要做什么。”陈婉馨说。
“我不需要你帮忙。”赵渊说着,递过手电筒给陈婉馨:“自己回去吧。”
陈婉馨蓦地觉得心中一暖,接过手电,却是不肯离开:“我就,去看一眼你住的地方。”
“太小,容不下贵客。”赵渊说。
“我,算是贵客吗?”陈婉馨笑着。
赵渊方注意到,陈婉馨只是穿了一身极为朴素的袍子,平素围着脖子的高贵典雅的貂裘披肩亦不在,手上,也没有那双赤红色的真皮手套,脚下是女生穿的再普通不过的微带绒毛的过冬鞋子。灯光下,面色朴素纯净,却比着她贵小姐的姿态,更添一分自然的风采。
“你想做什么?”赵渊问。
“赵渊,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我进你的房间,理所当然。你今晚不让我进去,我冻死在街头,也不会走!”陈婉馨说着,开始解自己的外套。
赵渊一把打开她的手,重新将她的外套扣紧:“走吧。”
“这些是治疗跌打损伤最好的药,你用得上。”陈婉馨说。
“谢谢了。”
陈婉馨开始拆包装,将药膏一点一点地挤出来:“需要我帮你脱衣服吗?你也成了小娘们了?”
“不必要。”
“你怕我,对不?你觉得对不起我,就很干脆地要把我拒绝到死,对不?”陈婉馨冷冷一笑,看着赵渊,一动不动。
赵渊阴沉着脸,很快脱掉上身,卷起裤脚,盘坐在床上。
从面颊,到额头,脖子,肩膀,背部,大腿小腿,膝盖,处处都是淤血,处处都是肿块,而且很明显,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恢复和治疗。
白色的药膏,涂至额头处,赵渊一声不响,面若寒霜,仿佛这身上的伤口,和自己并无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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