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戊戌六君子与发光手指

   “不，那样实在太不自然了！”

    “对你来说，什么才叫自然，我倒是很想知道。”

    “谜样的转学生……到底会不会出现？”

    “反正你根本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嘛！”

    校园里似乎开始流传起我跟春日在密谋什么的谣言。

    “喂喂，你跟春日到底在搞什么啊？”

    会这样问的铁定是谷口。

    “你们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绝对不是！老实说，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你也别太夸张啦！又不是国中生！要是你们又在操场上搞破坏的话，可能会被停学的！”

    要是只有春日一个人在胡搞，我还可以不用太理她。不过现在还有长门硫娜跟朝比奈实玖瑠，我起码得照顾她们免于受牵连。一想到自己这么有心，便不由得自傲了起来。不过最重要的是，我根本无法阻止疯狂胡闹的春日啊！下次要是她推着装满石灰粉的手推车拿着卷尺指着我，我应该怎么做呢？

    “还是先吃块糖冷静一下吧……”

    有人在我耳边这样说道，我顺势接过递过来的糖然后含在嘴里。

    呀！好酸！简直是爆炸性的酸味！我只觉得脑髓都快要被那酸味煮沸了。我想要找点纸巾好讲嘴里的糖吐掉，抬起头来却看见笑眯眯的朝仓硫娜。很好，这次我心跳仅仅停跳了半拍。这一定是我最近经常近距离观察长门硫娜的脸，对硫娜家族的脸已经熟悉起来的缘故。人类啊，就是一种适应力很强的种族，我渐渐可以开始抵御硫娜一族的魅力脸庞了。说到适应，我突然觉得嘴里的糖微妙地好吃起来。

    “怎么样？很好吃吧。”

    说好吃也不好吃，说不好吃却也不会想要将它吐出来。虽然酸味以及在我鼻梁附近盘旋，但是却并没有多讨厌。

    “最近你和凉宫同学很要好啊，我看了都有点羡慕呢！”朝仓在我身边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托着腮说道。啊，那里是谷口的地方，他刚才还坐在那里向我拷问春日的事情。

    不过现在他似乎很识趣地上厕所去了。

    “基本上，她只是在胡闹罢了。而我只是单纯地被她耍得团团转。”

    朝仓听完之后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开心，那个笑容和平时那种礼貌性的微笑完全不一样。我惊讶地看着朝仓，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她的笑容或许和春日的笑容一样十分难得。

    “我想那是因为你们两个有共同语言吧。”

    什么？我会和那种电波星人有共同语言？开玩笑吧。

    “或许是在本质上又可以共鸣的地方，或者是精神层次结构相似，总而言之你可以领会凉宫同学的意思。我就不行了，我好像和她相性很不好，距离缩短的话她就会立刻露出一张防备的脸，我很受伤呢。”

    啊，啊。

    说实话，我没有听进去朝仓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想，男性同胞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心情的。如果有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在你身边说——我很受伤呢。我想大多数人大脑也都会当机的。应该说不成熟好呢，还是纯真好呢，总而言之男人就是这种生物啦。

    之后朝仓同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也不记得。当然，谷口回来之后有勒索了我两瓶汽水。摸着干瘪的钱包，想到放学之后还要去文艺社社团教室参加“sos”活动，我的心情就阴郁得不得了。我记得一位名人说过，男子高中生的忧郁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两顿牛丼饭就可以解决的。我判断着什么时候去外面吃一顿好的，然后背着书包来到了社团教室。

    “好想要电脑喔！”

    自从宣告成立sos团以来，原本只有一张长桌子、钢管椅、书架和书的文艺社教室，东西慢慢变多了起来。现在室内角落摆着一座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可携式衣架，热水壶和陶杯、茶碗、没有功能的录放两用收音机、单层冰箱、录音机、陶锅、水壶以及各种食器。现在是怎样？打算叫我们住在这里啊？

    此刻，春日正盘腿坐在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学生桌上。不知怎地，桌上还摆了一个用奇异笔写着“团长”两个字的三角锥。

    “在这个资讯化的时代里，连一台电脑都没有，是不行的！”

    听你在胡扯，这是谁规定的啊！

    所有成员都到齐了。长门硫娜依旧坐在她的老位子上，专心看着标题为土星卫星要是掉下来会怎么样的厚重精装书。而虽然不用出席却乖乖出现的朝比奈，则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钢管椅上。

    春日从桌上跳下来后，便冲着我露出不轨的笑容。

    “所以，我会想办法去弄一台来。”

    喂，不会是要做什么犯罪的事情吧。

    “犯罪？怎么可能，不被抓到怎么能算作是犯罪！”

    警察先生，这里有人明目张胆地做出了犯罪宣言啊。

    “本来考虑过一些复杂的方式，但是我突然脑子转过弯来了。”春日一副很自大的样子挥着手说道，“所以说，我们就近不就是有么？”

    就近？我看着春日挥手的方向，那里似乎是电脑俱乐部。呀，春日这个女人不会是吧注意打到人家那里了吧。

    “说真的，我完全没有见过如此不可理喻的人。他们竟然不愿意给我们？”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你自己完全就没有强盗的自觉么？

    “还说什么‘一年级小鬼走开’、‘你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怪人么’……”

    大体上，人家说的是事实啦。

    “最让我生气的是，他们竟然说——sos这样的社团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那是当然啊。现在算上长门硫娜的话，社员也只有四人，社团申请表也没有提交上去，sos什么的还没有成立呢。

    “所以说！”春日拍打着自己的“团长”袖标说道，“我要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作为最终武器，我们其实是有线人的。不对，不是线人，应该是卧底，或者是间谍才对。”

    春日说着，将手指突然指向了一脸无辜的朝比奈。

    “诶？我？是我么？该不会是我吧……”

    我想起来了，之前朝比奈学姐是说过的，她本来是电脑俱乐部的部员。

    朝比奈学姐的脸一下子变白了，娇小的身体缩在了椅子之中，看起来更加可怜了。她将浸润着泪光的眼神抛了过来，我看懂了其中的含义。

    ——请救救我，凉宫同学在说什么我完全搞不懂，你们不会真的要按照她说的做吧。

    ——现在立刻装作肚子痛去医务室，或者是跑去厕所，这样或许有救。

    我也对她回以强烈的眼神。可是，朝比奈只是一脸惊讶地望着我，然后不知为何脸颊突然红了起来。完了，她看不懂我的暗示。

    “好了，朝比奈，你现在就和你们社长说，你需要一台电脑。”

    就算是朝比奈去要，别人也不会给的。

    “不给？那好啊，朝比奈马上就去教导主任那里告状，说电脑俱乐部的社长借助自己社长的职权对她进行**。”春日说道，“就说她受不了那帮咸湿佬，逃到了我们社团来，最后我们社团为她声张了正义。”

    什么啊！为什么会突然弄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想象一下无辜的电脑俱乐部社长，我突然觉得自己没和春日作对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这样也不保险。就说是电脑俱乐部的全体社员轮暴朝比奈吧，我记得那里除了朝比奈之外都是男社员吧。”春日说出了让大家都脸色白的话，“这样的事情要是捅出去，他们的社团也要解散了。所以，最后他们一定会屈服的。我说，你们的社长是谁啊？”

    朝比奈看着春日，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不……不知道……”

    “哈？不知道算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利用着职权成天到晚的欺辱你么？留着口水蹭来蹭去的那张脸是谁，这你也不知道？”

    喂，不要把虚构的事情弄得跟真的一样啊！

    “应该，还没有选出来社长呢？”

    “哈？”

    “其实，大体上，之前……我就是社长。”朝比奈把脑袋低得很低说道，“我退社之后，他们应该还没有选出社长。前段时间还在说让我回去……”

    “什么啊！这下问题不就变得很简单了么？”春日狠狠地拍着朝比奈的胸口说道，“走，我们现在就管他们要电脑去。我们已经劫持了他们的脑……”

    真没想到朝比奈这样竟然还是电脑俱乐部的脑，他们不会是将唯一的女孩子碰上了最高宝座吧。另外，春日你到底在拍朝比奈的什么地方啊！

    “等等，这样做是不行的……”朝比奈连忙劝阻道，“不行不行。因为学校补助经费不足，这里的电脑都是电脑俱乐部社员自己辛苦存钱买来的……求求你了……”

    “说的也是啊……”春日思考了一阵，“那我们也就要一台吧。”

    大姐，你本来是想要几台啊！

    “求你了，别去电脑俱乐部了，我会想办法找来一台的。现在开始打工的话……”

    “你再说什么话啊！我是那种剥削社员的人么？”

    为什么在这里又突然变得帅气起来了？

    “啊……那个……总之我们不如改天……”

    “不用了，今天的黄历我查了，上面说今天很适合去讨要电脑。”

    喂，黄历上怎么可能写那种东西啊！

    小心翼翼地说着好话努力劝阻着春日的朝比奈就像是古代那些为了辅佐昏庸君主而不惜死谏的谋士。明明被迫和自己的社员分开，没过几天又要变成资产阶级的帮凶去剥削自己的人民，真是岂有此理。这样的学姐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就在我企图解救朝比奈的时候，春日一脸正经地敲了敲电脑研究社的门。

    “你们好！我前来征收一台电脑！”

    虽然隔间很类似，不过这间教室却非常狭窄。等距排开的桌子上摆了好几台音响和桌上型电脑主机，凉风扇低沉的转动声震动着室内的空气。坐在位子上喀擦喀擦敲着键盘的四名男同学，纷纷探出身子窥探。他们看见春日之后，都露出了露骨的厌恶表情。

    “所以说，你这个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还带来了其他人？”

    “我是sos团的团长，凉宫春日，而这两个分别是部下一和部下二。”

    等等，谁是你的部下啊！

    电脑俱乐部的人将目光投了过来。抱歉，别瞪着我，我也是受害者。不过当他们看到朝比奈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变了。

    “大师！您终于回来了！”

    四名男子汉匍匐在地上，中规中矩地开始磕头。

    “大师！请您继续教导我们！我们还有太多不成熟的地方！请您鞭策我们！”

    “呀！你们在说什么啊！不要！快点起来！这里还有其他人，实在是太害羞了！”

    朝比奈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连忙摆手然后想要拉他们起来。没想到这帮人见到朝比奈伸过来的手，却像是收到什么刺激一般地往后退。

    “不行！大师的手怎么能碰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就是这双手写出了那么美妙的代码么？我快要哭了！”

    “不行，好刺眼，我睁不开眼睛了！这，这不就是传说之中的闪光手指（snn·nr）……”

    “啊，你们看见了么？大师的手在光呢！真的！是金色的光！那是刚刚写过代码的手。被这个光照耀的话，我说不定也会进化……”

    说不定那是刚刚上完厕所的手呢？我冷眼看着这四个字毫无男子汉操守的家伙。

    “大家，求你们，这样太丢脸了……”朝比奈学姐哭丧着脸拼命地组织着他们，不过效果不显著。

    “snn·snn·nr！！！”

    总而言之，过程比我们想象之中的顺利多了。电脑俱乐部的这帮人对于朝比奈似乎抱有着一种恐怖的崇拜，对于朝比奈的决定绝对的服从。而朝比奈又会被春日随意的揉捏，于是小小的学校形成了鲜明的等级制度。电脑俱乐部的人无奈地给春日进贡了一台最新款的电脑。春日掏出她昨天逛电脑城时跟店员要的最新机种一览表开始比对，最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完美收工！走了！”

    “恭送大师！”

    电脑俱乐部的人站在门口开始九十度深鞠躬，看起来像是身着运动服的黑社会小弟。我看着朝比奈的表情，觉得她的脸上快要冒出蒸汽了。

    “朝比奈学姐……”

    我搀扶着快要晕倒的朝比奈学姐往前走。

    “阿虚……为什么会当面这样啊……太害羞了啊阿虚，我没脸见人了……所以我就不想来电脑俱乐部……我最害怕被人盯着看了，今天他们竟然对我磕头，还说什么……什么……”

    “啊啊，你的心情我懂的。”

    “阿虚！”朝比奈眼泪汪汪地靠了过来，“呐，今天的事情你都忘了吧，一定要忘掉。”

    “我一定会忘掉……不过，学姐的电脑水平应该很高吧。那些人那么崇拜你。”

    “也，也不是很高……只是会一点……”

    “那个，刚才春日非要让我写一个什么社团介绍网页，可以教教我么？我虽然不太会写，但是还是想要学一学的。”

    朝比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怎么会？我，我竟然有一天能够教阿虚？这难道是转职成学姐之后的附带福利么？”

    什么是转职啊？朝比奈似乎有时候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没！没有问题，放心吧，你想学什么我全部会交给你的！”

    “嗯，真可靠。”我点了点头说道，“真不愧是大师！”

    “你不是说好了要忘掉么！”

    朝比奈羞愤地对我挥舞着拳头，我连忙躲开。

    “别，别打我，要是触碰到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您的手（snn·nr）就不会光了。”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