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剑胚 十三

她在很早之前就恢复了意识，但是她却一动也不想动。任由着雨水冲刷着自己，硫娜感觉自己灵魂深处的有些东西也被雨水带走了。战士不会因为受到风寒而感冒，硫娜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她只是失去了行动的意志罢了。夜行的野兽渐渐弹出了头，它们嗅了嗅硫娜身上的气味，就厌恶地摇了摇头走了。

    就算是野兽也厌恶半妖的硫娜。

    硫娜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仅仅是经过了一个融合的仪式，硫娜感觉自己生活的一切似乎都被彻底地破坏了。当贾思林将多丽丝从硫娜身边拉走的时候，硫娜这才清清楚楚地察觉到自己的无力。之前听多丽丝那些悲惨的遭遇，硫娜完全没有察觉到实感。而现在，硫娜渐渐可以体会到多丽丝的处境了。弱者只会被强者所蹂躏，弱者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弱者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硫娜现在一动也不想动，因为不管她干什么也于事无补。

    正当硫娜沉沦在雨幕之中的时候，突然天上响起来了一道惊雷。霎时，漆黑的夜色被一道白光所划开。就在那短短的几秒之中，天空亮如白昼。硫娜惊讶地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伫立在自己的身前，那个人拄着剑，有着一头狂放的金色长。硫娜揉了揉眼睛，她觉得这个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您是……席梦娜姐姐？”

    席梦娜听到了硫娜的话，身体微微一震。她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了暴风雨之中，好像摇曳的灯火一般。硫娜努力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在夜色之中寻找席梦娜的影子，但是夜空之中空无一物。但是，硫娜的盲感却显示的确有一个人在她的附近。硫娜对着那个地方伸出了手，但是却好像直接穿透了过去。

    “我……什么也不是……”那个莫名的影子开口了，“我是什么，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关键的是，你又是什么……”

    “我……”硫娜愣了神，她想起来贾思林临走时对自己露出的那个眼神，“我……我恐怕……只是个废物罢了。”

    “我看你不是废物，你只不过是个傻瓜罢了。”席梦娜冷冷地说道。

    “对，我的确很傻。”硫娜说着说着，不由地觉得胸中气闷，“我真的好傻。想想之前我对多丽丝说的话，简直是那么可笑。我还说要将她拯救，让她自由。而现在的我……真是太讽刺了……”

    “……”

    席梦娜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个傻子。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却凭着自己的信念坚持到底，甚至也敢来反抗我。我觉得挺高兴。傻瓜没有什么不好，她甚至比所谓的聪明人更加执着。”席梦娜转过身来，瞥了硫娜一眼，“而你，现在连傻瓜也都算不上了。”

    “我……”

    硫娜听了这话，如遭重击。她挣扎着从泥水之中爬起来，想要反驳。却现席梦娜的存在已经消失在了虚无之中，硫娜伸出手来挽留，脸上却泛出了泪光。她第一次觉得如此想哭，她的泪水混杂着天上落下来的雨水落在地里。硫娜一边哭着，一边咬着牙。她重新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战胜贾思林，将多丽丝解放出来。力量再次在硫娜的身体之中流淌，她现自己和贾思林的教交手之中处理得太过草率，还有很多更高的应对办法。硫娜的脑中一直不断地演练着剑法，她心无旁骛，之前的悲伤和委屈已经被硫娜抛在了一边。

    在一公里之外的山巅，绮丽伫立在松树下。天上落下来的雨幕无法沾湿绮丽的衣角，绮丽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也被拿开。她的右眼好像是另外一种生物一般，不断地在绮丽的眼眶之中收缩着，散出来金色的光。绮丽注视着远处的硫娜，微微地点了点头。

    “果然她能够看到，她是有天赋的。你也这样认为吧。”

    瓢泼大雨之中，无人回答绮丽。

    “另外这天地的异状是怎么回事？”绮丽问道，“为何天气突然从晴朗成了大雨？”

    绮丽的右眼像是软体动物一般蠕动着，绮丽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伟人故去，天地同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那个小丫头就算不清不楚，也开始流眼泪。”

    绮丽将黑布蒙在了右眼上，又开始喃喃自语。

    “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还是帮我忘掉的好。知道的太多，我怕是无法撑到交接的那一刻了。”

    这样默默念完，绮丽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地身体一顿。她诧异地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却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好像是梦游症患者一般。她只记得自己之前正在跟着目标人物来到决斗的场地，而现在目标的人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终了。至于决斗的过程，绮丽完全没有半点印象。绮丽知道一定是“眼”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这些可有点麻烦了。”

    绮丽耸了耸肩。这次的观测任务并不是组织所派下来的，而是她自己接的私活。对于绮丽来说，将“眼”延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是组织的任务，没完成就算了，反正组织也奈何不了绮丽。但是要是怠慢了那个委托人，那可一点也不好玩。

    那毕竟是现任组织的no1，也是组织里面最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