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说道,“本质上她还是不够成熟。”
“那么这些死掉的人呢?”布鲁斯特突然指着窗外说道,“我们这一路上看到了多少死人,他们为什么会死?因为他们不成熟么?我们现在所待的这栋房子里面的人呢?他们去哪了?他们是不是也不够成熟?你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呢?她是不是也不够成熟?双子女神呢?她们为什么会死掉?是不是也是不够成熟?哦对了,阿利克,还有你的女儿。你的女儿为什么会死?也是因为她不够成熟?”
布鲁斯特愤怒地咆哮着,他将心中积攒的一切郁闷都发泄出来。等到他充血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感觉奇怪,因为他没有听到阿利克的反驳。布鲁斯特仔细一看,之间篝火的对面,阿利克无声地留下了眼泪。布鲁斯特重新陷入了懊恼之中。
“对不起,阿利克。我又说错话了,我不应该提你女儿的事情的。”
“不……布鲁斯特。你说的都没错,错的是我。”阿利克用颤抖的手拭去了自己的泪水,“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能将这一切归咎于不成熟,我还能向谁反抗呢?布鲁斯特,你是个有闯劲的年轻人,不要学我。我窝囊了一辈子,知道现在也常常陷入自责。”
“不,这一切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我不应该揭开你的伤疤。”说到这里,布鲁斯特突然想到了之前他所说的话,“可能,我也揭开了硫娜的伤疤。我这个人说话怎么就这么不过脑子呢?”
“大家年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阿利克摇了摇头,“等到你说错的话,做错的事情足够将你的嘴唇封住,那你就不会如此莽撞了。”
“这就是所谓的成熟?”
“没错,这就是成熟。”
两个人说到这里,都沉默了一下。他们各自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思绪。给对方和自己留些余地,这是两个人之间小小的默契。阿利克抚摸着自己手边的战斧,那把战斧好像是他身体的延伸,又像是时间在他身上刻下的烙印。布鲁斯特从怀里掏出来自己的小册子,用手抚摸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他突然开口了。
“老爹,你知道么?硫娜很喜欢这些祈祷文呢。”
“的确很奇妙信仰双子女神的大剑,这很少见。圣城里面的那些祭祀反对任何非人生命进入圣城,半人半妖的大剑也不例外。我还以为大剑对于双子女神都没有好感呢。”
“对,很奇妙。我能感觉到她对双子女神很虔诚,那是没有被繁复的教义所拘束的,自由自在的虔诚。这让我想起了卓斯。”
“他……好像是你在骑士训练营里面的朋友吧。”阿利克说道。
“没错,他长得很矮,但是很努力。他对自己非常严格,在我简直是禁欲主义者。卓斯对于双子女神有一种天生的信仰,我还因此嘲笑过他。但是他总是一丝不苟地反驳我的玩笑话。”
阿利克沉默了一会儿。
“我记得这个年轻人,他很优秀。但是似乎在几年前的任务里牺牲了。”
“没错。”布鲁斯特的脸色苍白,“他比我要更先成为骑士,然后就出任务去了。他是笑着走的,然后没有回来。一个月后才有教会的人告诉我们,他已经死了。我直到现在也接受不了,为什么他那样的好人会死掉?我常常幻想卓斯还活着,我可以和他开玩笑,我想听他认真地反驳我。”
“但是,那个大剑并不是卓斯。”阿利克说道。
“没错,她不是。但是他们两个人有某种相似的地方,让我忍不住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我在第一次见到硫娜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在不断隐忍着什么。她在折磨自己,她在惩罚自己。这一点和卓斯很像。”
“这对硫娜来说不公平。”阿利克摇了摇头,“你不应该将你对于死去的朋友的印象强加在她身上。在这说来,虽然硫娜并不是一位漂亮的小姐,但是她也确实是一位少女。我听说大剑都是用特别方式加速成长过的变异体,大剑的寿命或许也很难超过三十岁……你看她或许像是十**岁,但我猜她可能不到十五岁。也就是说,她并不比我们救下来的孩子大多少。”
“你这样说我就更加内疚了。”布鲁斯特低下了头,“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
“这个时候只要……”
阿利克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住,布鲁斯特也留意到了阿利克的异状。布鲁斯特耸起了自己的耳朵,其实不仅仅嗅觉灵敏,对于声音的掌控也自有一套方法。布鲁斯特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了沉闷的碰撞声,愤怒的咆哮,以及利刃撕裂空气的尖利啸声。两个骑士对着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声音离得不远。”阿利克说道。
“不超过三百码,还来得及。”
两个人都掏出了自己的武器,冲出了破旧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