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妖魔都是没有大脑的莽夫……但是你很不一样,我对你有兴趣了。”硫娜完全不打算放这个妖魔离开,“你提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能跟我多说说‘投石者’和‘前哨者’么?”
妖魔沉吟了一阵,她在权衡利弊。最后硫娜身上不断放出的危险气息还是让它屈服了。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明白我们被按照异化的方向不同,分成了大致的几个类别。一共有那些类我不知道,每个类别有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投石者’和‘前哨者’都是战斗之中的非正面单位。投石者投掷物品远程攻击,而前哨者大概相当于人类的哨兵。你能杀了投石者,的确很厉害,但我想你或许没法打败‘强袭者’或者是‘游击者’。”
“那不需要你担心。”硫娜耸了耸肩,“没想到你们妖魔异化之后竟然还分了这么多套路,感觉你们的智力也提升了不少。到底是谁再给你们归类?你们有个领导者么?”
“我不知道,我只听说有人这么称呼我们。我们一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我们的身体好像被下了某种毒药或者是诅咒。如果不定期吃一种解药,我们就会备受煎熬。那种解药会突然出现在地牢之中,似乎有人在用这种方式囚禁我们。没有解药的痛苦让我痛入骨髓,所以我没有试过逃出去。”
妖魔对着硫娜伸出了它纤细的爪子。
“大剑,你能够想象那种痛苦么?永远看不见阳关,永远看不见地面,甚至无法看到自己。感觉身体慢慢被掏空,心灵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然后被黑暗所侵蚀。安静,一切都是安静地,只有我一个人在徘徊。永远。定期的时候,有人给我投食。我依靠这个来记录时间你能体会到这种痛苦么?”
硫娜沉默了一阵,她想起了自己过去被关在地牢之中的经历。但她又突然展开了笑靥。
“哦,但是你还是出来了,不是么?”硫娜饶有兴趣地绕着妖魔打转,她指着妖魔的背后说道,“有趣,你身上有一个和那个‘投石者’类似的图案。好像是一个文字,又像是有人往你身上刻了一个烙印。我在书里见过这种东西,好像是人们为了标记囚犯的。”
“那是个恶毒的诅咒。”妖魔用爪子在地上刨着,显得非常愤怒,“就是这种东西让我们备受折磨。我出来是因为地牢突然被人打开了,地牢未免还有奇怪的药水。有的妖魔告诉我只要喝了那个,就不会再受那种刻骨的痛苦。我没有选择,这或许是我离开地牢的唯一机会了。周围的妖魔都跑了,我也走了。但那其实并不管用!”
妖魔愤怒地大吼着。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我出来之后的那几天里,我的确没有受到诅咒的影响。但到了后面这个印记又发作了。开始并不强烈,我以为是我被折磨的太久,出现了幻觉。但是现在我感受到了,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着!那种药水其实并不治根,它只能延缓我的痛苦。现在它的妖力消耗的也差不多了。”
“呵呵,这或许是你吃了那么多人类之后的惩罚。”硫娜对妖魔的境遇完全不觉得同情。
“我虽然吃过人,但是我还没有杀过。”妖魔摇了摇头,“每次都是有人将内脏扔下来。那些人早就死了,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在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就一直在黑暗之中徘徊,背负着这个诅咒。”
“你……没有杀过人?”硫娜诧异地看着妖魔,“没有杀过人的妖魔,我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如果你不吃人,那你不就能和那个投石者和平共处了么?”
“那很困难。”妖魔说道,“我越来越无法控制住自己了。对于身体的不适,我们妖魔有一种解决它的土办法。那种土办法可以抑制我们经受的所有痛苦。”
硫娜愣了一下,随即眯起了她金色的眸子。她指了指周围被鲜血所浸染的大地说道。
“你说的土办法不会是这个吧。”
“就是这个。”妖魔点了点头,“正常情况下,没有妖魔会疯狂地猎杀如此多的人类。这对我们没有好处,我们也不需要吃这么多。”
一时之间,战士和妖魔都沉默了。周围被血染成黑色的泥土好像活动了起来,就像流淌着的岩浆。硫娜闭上眼睛,她觉得死去的亡灵会用颤抖的手将自己从泥土之中拔出来,好像一颗刚发芽的幼苗。但是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是原来那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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