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有些动气,但她并不想解释,全新的白青亭,谁都得适应,又强调:“慧儿,我说的话你要记住,回吧。”
既然她已决定从明儿开始,要与秦采女划开界限,那么从此刻开始又有何防。
秦采女嗫嚅着,她想跟在白姐姐身边,却也知道其中凶险,她不舍得这份在深宫中难得的真情,也不舍得她好不容易活了十七年的性命。
她想,她这样贪心,是不配站在白姐姐身旁的吧。
带着惆怅,秦采女再也没说什么,走出清华阁。
白青亭目送着秦采女离开。
她重新坐在圈椅,想了想,收起《天朝史记》,在案几上摊开白色宣纸,执笔书写三个正楷大字。
白、青、亭。
横平竖直、方正、楞角分明、无顿笔。
她在现代,虽耍得一手好手术刀,可她并非习医,不过是方便于解剖时不伤到内脏,她方特意去学的手术刀。
她在现代习的可是很冷门的古文学,所以她写得一手好字,正楷便是其中一种,刚好在她记忆中,原主有时替皇帝拟召时便是用的正楷。
但其实,她真正下过功夫且写得好的实则是楷书。
搁笔停下,她盯着墨迹未干的三个大字,心中平和。
我们无法预测未来,终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白青亭,我答应你,我会终我所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无论是谁。
午膳时分,秦采女没有来,送膳食来的是上回背后议她事非的两个宫婢,都是十五左右的年纪,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将膳食摆于正堂梅花桌面上,两人见她出来,竟有些小心翼翼,小心翼翼中透着些微的害怕。
她渡步过去,好心说道:“莫怕,我不是吃人的妖怪,也不是索命的阴魂,你们无需怕我。”
她不说还好,一说,两个宫婢浑身一哆嗦,皆跪在地上磕头:“白代诏恕罪!白代诏恕罪……”
白青亭冷眼旁观着,她们两膝着地,伸直腰及大腿,上身端直,前倾,双手伏地,以头碰地,实打实地磕着头,口里不停地重复着要她恕罪。
其实她们不必对她行如此大礼,她又能恕她们什么罪。
白青亭被她们吵得有些不耐烦,拂拂手,手臂宽袖纷飞:“退下!”
用好午膳,她用原主原来自制的干玫瑰花与干菊花沏了一壶花茶,提着又钻入偏间,将其与之一套的白瓷杯放置于案几一侧。
她没有再看那整柜子的书,而是收起早上写着三个正楷大字的宣纸,铺开一张不是很大的宣纸,堪堪够画一个人的头像。
一直存在脑海中的画像被她一笔一划地勾勒出来,一刻钟后,一名长相甚是普通的小宫婢跃于纸面。
这个敢在月台上谋害她性命的小宫婢,她定要第一个找到,然后剖开小宫婢的小肚子,她倒要看看,小肚子里面是怎么的光景。
至于那个授意给小宫婢的指使者,她很好奇,那人的心该长什么样呢。
白青亭手中捧着一杯花茶半卧在偏间木窗下的贵妃榻上,神情慵懒,时不时抿一小口,享受地微咪着眼,任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随意散于身后,十分散漫。
自从来到天朝,要说最让她不习惯的便要数这一头及腰长发了。
想她在现代钟爱于一头短发,不就图个方便么,现在可好,长得让她有时想抓狂,偏又剪不得。
不过好处还是好多好多的,比如这好喝的花茶,比如每顿精致美味的膳食,又比如这窗外迷人的美景。
院子右角处植有一株梅树,偏间一打开窗户,正好两两相对。
梅树树干已有二人合抱般粗大,可见有些年月了,可惜此时并非花期,要不然寒梅盛开一定更漂亮。
可那满梢的枯枝落在她眼里,却是别有一番意境的独特。
原主该是喜爱梅花之人,房里的许多东西不外乎或多或少与梅花有关,就像眼前这红木窗棂,可不就是绘着刻着朵朵寒梅。
还有她用来沏花茶的白瓷茶壶与茶杯,便是整套绘着寒冬折红梅的图案。
花瓣娇小玲珑,红色烈焰艳丽,争相在一片寒冬之间缤纷怒放。
看到此情此景,白青亭不由想起这么一首诗来:“傲雪寒梅独自开,唯有伊人踏香来,懂得寒梅通彻骨,梅花香自苦寒来。”
不畏苦寒,一身傲骨。
原主品德高尚,傲骨洁芳,不畏生死,只愿花开。
然她却不是,遇到危险她会躲,遇到不顺眼的她会解剖。
复仇她会做,该死的人也不会活着,可若让她拿着性命来换……白青亭托着下巴,思忖着斟酌着。手机用户请浏览m.wenxue6.co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