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鱼辅国瞥了一眼面色通红的程奇力,点了点头。
“大官既然是这个意思,那老奴就先相忍为国了,老奴告退。”
就这么结束了?李旭还没有反应过来,鱼辅国便和程奇力告辞而去。只留下皇帝在清凉殿中慢慢回味刚刚的对话。
两位大宦官刚走出清凉殿不久,鱼辅国便对程奇力说道:“现在你看明白了吧。”
“唉,我原以为陛下和咱们是一条心的。”程奇力叹息一声,他对文氏那是恨之入骨,不管是现实的利益之争还是因为神皇帝的感情影响,这个丑陋的宦官都希望将文氏一族杀个干净。
“你我都不一条心,更何况是皇帝。”鱼辅国整了整自己的衣帽。
“鱼公公何出此言啊,咱老程维您马首是瞻。可我就不明白了,姓文的贱妇胆敢弑君,和陛下有杀父之仇,他怎么就能忍得住?”
“三年了,你还是没有变,”鱼辅国掸完了身上的土,又开始整理自己的梁冠。
“那个人儿虽小,可怎么说也是承天景命的皇帝,咱们口里的话入了人家的耳,信个七成就不错了。我是伺候过圣后的人,这位陛下虽小,长成以后怕是为雄猜之主。更何况皇帝本来就不是人,老程你问我他为啥能忍杀父之仇,我再问你,他两位哥哥又是谁杀的?还不就是你我,这个仇你盼不盼着他来报啊?”
“这又是哪里的话。”程奇力显然也想到了他与鱼辅国发兵杀晋王、楚王的事。李旭固然要谢他和鱼辅国清楚了挡在他和皇位中间的哥哥们,可是换个角度讲,他和鱼辅国,武功再高,权力再大,也不过是帝王家的家奴而已。家奴杀了主家的继承人,这实在是乱了纲常。
“老程,天底下的人都瞧不起咱们,咱们的苦又有谁知道?”鱼辅国抬眼望着天际:“本来就是注定了孤苦伶仃的苦人儿,给主子们捧出来与文武官们打擂台。谁教他们文官们没担当,武将们跋扈,主家的亲戚又一个个贪心的想占别人的家产呢?”
“天底下的人啊,总觉得咱们是恶人,天生爱害人的坏人。”鱼辅国捻着手指头看着天边的云慢慢飘过:“可咱们也不由己啊,我是明皇帝选出来的,你是神皇帝挑出来的,咱们注定就是捧出来和别人打擂的。”
鱼辅国侧过脑袋看着程奇力,心里十分惋惜,这个后辈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注定追不上自己了。阅历和见识也不足,自己说的东西他未必能明白。现在这会儿,鱼辅国想起了以前小时候在内书房听先生们讲过的诗: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你们都在猜这次回鹘南下,我为啥要请缨去太原开幕。我不为这朝廷,也不为李家,更不是为这蠢笨的天下人。我就是想让后来的明白人们打开史书翻到这一截,看明白咱们这些苦人儿不是什么专门坑人的妖魔鬼怪,也是与他们一样能担当有本事的人,也有心头一口热血,也可担得起天下人的祸福。”
这段话,鱼辅国没有出口,他只是瞥了一眼神色复杂的程奇力,领着他往明堂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