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排好的敏行有些郁闷,觉得阿玛为了讨好妹妹,把他给卖了。
随即他有想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索性就当做陪妹妹玩。
第二日敏宁查看了一下自己带回来的肥皂,因为她这次想一次性多赚点,这点数目是远远不够的,便指使敏行去猪市口,搜集大量的废油。
猪市口不仅做生猪生意,也提供宰杀服务,许多城里城里的饭馆,都是挑好了猪,直接让人宰杀好送去。
虽然要付一些手续费,但却省了很多麻烦。而杀猪的人一些不用的边角料就随手扔到旁边的河里。
这次敏宁要的是边角料中的废油,这一度让敏行觉得她是在开玩笑,那东西弄回来能做这么漂亮的肥皂?
肥皂的好处,敏行已经体验过了,用肥皂洗澡,再也不阿玛帮他搓背了。但现在要告诉他,这东西是用猪油做出来的,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这完全是两样不搭噶的东西!
“不,我不相信。”敏行掩着鼻子摇头。
敏宁正在搅拌猪油,她往锅低丢了一块木材,他们就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土灶,熬制猪油的味道不是那么好闻,特别是这些猪油洗都没洗,全都一股脑丢进锅中。
将油渣检出来,敏宁指挥敏行去她屋里把桌上的纸包拿过来。敏行一听迫不及待的离开,他迫不及待想让鼻子吸些新鲜的空气。
确定油都出来后,敏宁将油舀到一旁的陶盆里,陶盆坐在水盆里,这样可以避免盆受热太猛开裂。
好在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偶尔热也只在正午那段时间。
从敏行手中借过纸包,她又指挥敏行打水将锅洗了,重新坐到灶上倒入半锅水烧,等烧到手伸进去感觉到有些烫时,把火灭了,又将纸包里的内的深黄色的晶体倒入水中。
这是她之前在小汤山时将草木灰碱液中熬干得到的晶体,因为拿不准浓度,等晶体融化后,她将一旁的鸡蛋扔进去。
浮起来的话就代表浓度达标了,添添等等,总算是让鸡蛋浮起来。
将鸡蛋取出来,这时候油温也降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些烫,又等了一会儿,两者温度摸起来都是温热时,敏宁便指使敏行慢慢将碱液倒入陶盆中,水油混合体迅速变成乳白色才让他停下,她拿起木棍不停搅拌。
没多久她就觉得有些累了,又换了手,最后这活被敏行接了过去,停停歇歇,这样一直搅拌到太阳下山,盆里才变成奶油状。
敏宁撒了一些荷花粉,又搅拌了下,然后倒入模子中。
模子是找木匠买的,中秋节才过,他那堆积了不少月饼模子,敏宁被敏行带过去挑了几种花型好看的,又下订单定做了她设计的模子。
这一笔买模子的钱,连同定金一共付出去两贯,敏行头皮发麻,他既肉痛这些付出去的钱,又担心这些钱到底能不能挣回来?
“好了,放在屋檐下阴干,等过几天脱模了,再放置一个月就可以卖了。”
敏行头疼,这东西有没有妹妹说的那么好赚,若是卖不出去,该怎么安慰她?
要是他知道她付定金的两贯钱就是卖肥皂赚的,他就不会这么多虑了。
等这次忙完,敏行以为没事了,没想到第二天他又忙碌起来,继续收购油,这回不局限于猪油,其他诸如鸡油、鸭油、鹅油、羊油等等,只有是动物身上不要的边角料油他都收,熬出油后做不完就收起来,反正也不会坏。
而敏宁也忙着收集草木灰用来浸泡,很快院子里堆积了大量的木桶和装油的油罐,整个院子只留下一道通往正屋的窄窄过道。
就这样忙碌了一个月,气温下降,院子里实在是塞不下更多的东西,敏宁才停下来。
这时候不仅她的积蓄也被花光,原本用来给她赎身的银子也被挪用。
第一批肥皂做出来后,敏宁倒是没什么,敏行反而紧张的不行。
“行不行啊,会不会没人要?”
敏宁正在查看肥皂,就听见一旁的敏行喋喋不休一个劲的问。
她翻了翻白眼,第三十二次肯定的回答他,“放心,我保证能将花出去的钱赚回来,前两天不是带你去了吗?不记得那些肥皂都被抢光了。”之前那批肥皂因为太粗糙,价格也低,所以为了安抚敏行,特意带他去,让他见识肥皂受欢迎的程度。
敏行也跟着回想起来,“也对,怎么可能没人要?”他亲眼看见妹妹带过去的肥皂被一抢而光。
敏宁扭回头继续查看,这次不同于以前那批肥皂,这批她做得更加仔细,添加了荷花粉,拿到手闻一闻,还带着一股荷花的香气。
她这次有野心,想要用这肥皂打通上流社会,免得一直在底层流传,不仅卖不上价,而且还降低了格调。
这时候百姓用的东西,上层人可是不屑使用,若是听说这些东西是百姓用的,他们可能连尝试都不愿意尝试。
不尝试,怎么能知道东西的好?
自古以来想要一样东西世代流传下去,就得从上层下手,上层达官贵人接受,才会在民间流传。
百姓的思想很单纯,贵人用的肯定是好的!
“好了,把绘了荷花的瓷盒拿过来。”敏宁检查好后对敏行说。
敏行应了,很快抱着一堆瓷盒过来。
盒子是找了京城的一个瓷器店,专门让人家烧了一窑子,也就比胭脂盒大点,不同形状不同花纹的堆满了她房间。
一个盒子放一块肥皂,两人一起行动,没多久就将这批肥皂装完。
敏宁深知包装的重要性,一块光秃秃的肥皂和一个被放置在精美瓷器中的肥皂,那价值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时候包装得好,完全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将肥皂都搬到借来的马车上,敏宁也跟着上了车,敏仪发现他们要出门,急着往车上爬,他也想跟着一起去。
敏宁跟敏行哄了他一通,最后敏行同意给他带响葫芦,才将人哄下车。
嘱咐敏仪关上门,两人出发。
这次的目的地是内城,特别是内城城门附近,那里开了许多家店铺。
不论哪个时代女人的钱最好赚,敏宁让敏行找到买胭脂水粉的店停下。
这个时代很少有旗人愿意降下身份经商,所以在城门开店的大多是汉人。
不过这些店面对的服务对象却多是旗人,再加上这时代旗人家女性不像汉人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至于敏宁透过车窗往外看时,就看见有不少女人在逛铺子。
胭脂水粉铺是其中最不可缺少的一环。
敏行驾着车在东安门外大街一家名叫戴春林的店前停下,敏宁拿了一盒肥皂,哦不,添加了香粉,现在改叫香皂了。
出了车厢,被敏行扶下来后,敏宁摆开他的手,往店门口走去。戴春林这个名字对于敏宁来说如雷贯耳,扬州城就没有女人能逃脱过戴春林的诱惑。身为以色侍人的瘦马,自然有学习妆容的课程,戴春林这个名字她们就绕不开。
不过敏宁当时还没那个资格接触戴春林的产品,但不代表她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扬州那家店的香粉香件明朝时期就被列为供品,在扬州就已经鼎鼎有名,没想到现在都开到京城来了。
她之前只告诉敏行随便找家铺子,没想到他把她带到戴春林来了。
名声大噪的店自然好,只是就怕这家店名声太大,压根看不上他们的香皂。
果然刚一开口敏宁就碰了个钉子,人家说戴春林只卖自己的产品,根本不接受外来寄卖。
敏宁也不失望,因为她压根没抱过希望。戴春林要是真答应她,那才是稀奇事。
这次敏宁直接让敏行驾着马车到崇文门,还别说,虽然这里的酒肆多,但也有其他铺子夹杂在其中,而脂粉铺就是其中之一。
这次寻到的店铺要比戴春林规模小很多,只有一个门面,进进出出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没缺过客人。
敏宁这回很满意,希望这家不要像戴春林那么傲慢。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戴春林有傲慢的资格,因为根本看不上她手里这点小玩意儿。
进了店,敏宁让敏行先将马车牵到路旁,她一个人进去。
店里的伙计过来招呼她,“小姐,我们这有上好的香粉,您想要哪一种,选一款可以拿过来让您试试。”
敏宁没有接着话茬,而是说,“我找你们掌柜,在吗?”
伙计看了敏宁一眼,摇头说,“掌柜不在,有什么我可以帮你转告。”身为伙计帮掌柜拦截一些无关的人,也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敏宁当然清楚掌柜不可能不在,一家店营业少不了掌柜,于是便说,“这事和你也说不清,你就告诉你们掌柜,我有一项大买卖要跟他谈。”
伙计上下打量了敏宁一眼,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最多十岁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买卖和掌柜谈。不过这都已经脱离了他的管辖范围,不是他能够解决的,也不再推脱,直接请敏宁进里面坐,“请等一下,我去请我们掌柜来。”
敏宁颔首,也没有计较刚才伙计搪塞过她。
让敏行出去看着马车,她跟着伙计进了里面的屋子。
这间屋子布置的像女孩子家的闺房,有一面大大的铜镜放在梳妆台上,四周的架子上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和其他相关物件。
看得出来这是给女客试妆的房间,敏宁站着打量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时代的化妆品虽然没有现代种类繁多,但也不少了。
没站多久,门帘子就被人掀开,一位身姿窈窕风韵犹存的女子走进来,一进来就嗲嗲的问,“小妹妹,是你要找来谈生意?”
敏宁也没想到这家店铺的掌柜是个女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是的。”
女掌柜走过来,请她坐下。
坐下后,敏宁将手中的瓷盒放在桌上,先介绍了一下自己,接着才推销香皂,“我母亲是汉人,她的嫁妆里有一张古方子可以制作一种清洁面部的美容品,我把它称之为香皂。这盒子里就是我按照方子做出来的香皂。”给产品打上高大上的来历也是一种包装。
女掌柜捂着嘴笑了一下,她没有看瓷盒,而是调侃敏宁,“我还以为小妹妹你真有大生意要和我做。”
敏宁歪头辩解,“我并未骗你,我可以保证这个生意比你卖胭脂水粉还要有赚头。”
“哦?”女掌柜来了兴趣,她伸手将瓷盒拿过来,掀开盖子露出里面奶黄色的香皂。
“这怎么用?”女掌柜将巴掌大的肥皂拿出来把玩,又放在鼻子间嗅了下。
敏宁没有回答,而是问她要了一盆清水。
女掌柜喊来伙计,打了盆水进来。
敏宁看了看旁边架子上,然后挑选一些颜色艳丽胭脂挑了点抹在手背上。
女掌柜不明所以,就见敏宁先浸湿了手,拿过香皂往手上抹了抹,迅速搓出一些泡沫来,再将手往盆里一泡,拿出来时手背上已经干干净净。
女掌柜明白了这香皂的作用,可以清洁面上的妆容,但并不为所动,“这不就是胰子吗?”
敏宁摇摇头,“这比胰子效果好百倍,你摸摸看,洗过后是不是很润滑?”
等女掌柜摸过后,她继续说,“胰子气味难闻,用起来效果不佳,里面的都草木灰给人带来的体验绝对称不上好,而香皂洗过之后皮肤带着清香,不仅能润肤,用长了还能让皮肤变得白皙。我保证只要用了我这香皂,就没人再看得上胰子。”主要是香皂中的甘油她没有提取,甘油的作用可不就是润肤?至于美白作用,呵呵,就仁者见仁了。
女掌柜没有说话,而是学着敏宁刚才的行为,亲身尝试了一下。
她点头赞同,“我承认这效果很好,但是我没看出这里面有什么的赚头。”
敏宁笑了,低声问,“掌柜以为我这成本有多少?”
女掌柜盘算了一下胰子的成本,稍微缩减了一下,张开手,“最起码有二两吧?”这时候的胰子里面都添加了贵重药材,一块十两起步,所以只有宫中和皇亲宗室使用。
敏宁摇摇头,小声说,“五十文都不用。”
女掌柜吃了一惊,没想到成本竟然这么低,难怪这小丫头有信心跟她谈生意。
“实际上只要三十文。”她往高了说,这价格还是连同香皂盒。
真实的成本加上香皂盒也才五文,其中两文还是盒子的成本,剔除人工和模子以及购买大缸木材煤炭的钱,光香皂本身价值不到一文。
主要是草木灰基本零成本,而废油的价值还没人发现,两文钱能收到好几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