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太后救回来了?!”
秦述不可置信的一问,秦莞闻言,便又点了点头。
秦琰笑道,“莫说父亲不信,便是刚才我接到九妹妹的时候也是不信的。”
说着秦琰又道,“父亲,先进屋子去吧!”
秦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让开,“快快快,先进来再说!”
秦莞方才跟着秦述入了门,屋子里炉火暖融融一片,胡氏和秦朝羽也目光灼灼的看着秦莞,胡氏急急道,“莞儿,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秦莞便弯唇道,“到了寿康宫,太后娘娘的确有些不妥,不过却是给救回来了,我开了方子留在宫中,只要按时喂药,太后娘娘一定无大碍。”
秦莞神色笃定的说完,秦述和胡氏皆是长松了一口气,秦朝羽也呼出口气,“我们担心死了,生怕你出什么乱子,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将太后娘娘救回来了。”
秦莞倒是明白秦述他们的担忧,太后的生死事关重大,若是一个不妥,侯府也将陷入危局,秦莞便道,“让大伯和大伯母担心了,本来我并无意插手此事,不过那时候刚好被冯家小姐推了出来,又想着太后娘娘的确病危,便去救人了。”
秦述笑意温和,“这是哪里的话,当时也由不得你,何况我们不知道你能不能救,你心底却应该是有数的,经过这一次我们便知道了,原来莞丫头你这般厉害。”
当时虽然冯沉碧将秦莞推出,可秦莞如果直言自己救不了,皇上也不会真让她一个小姑娘去,可她当时知道太医无法,而那位和太医又久久未入宫,想着太后和太长公主年纪相当,秦莞到底还是生了恻隐之心,这才冒了一回险。
“今日我的确无十分把握,若是不成,必定连累大伯和大伯母。”
胡氏早前心中的确有几分怨言,然而到了这时,自然将那些小心思都掩下,“这是什么话?你们三姐妹来了京城,自然就和羽儿一样的,早前不知你能救太后我们担心,眼下你救得太后,我们都跟着你与有荣焉呢,咱们是一家人,干什么都是一体的。”
秦莞弯唇,便再不提此事,只左右看看,却不见秦霜和秦湘,“五姐和六姐不在吗?”
今夜秦莞一行入宫赴宴,原本说好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和秦霜、秦湘吃团年饭的,秦述见状便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年饭已经备好了,我们担心你没心思用饭,只陪着湘儿和霜儿用了饭便算过年了,她二人不知今夜之事,未免让她二人也担心,便叫她们先回去了。”
秦莞听着心中明了,当不再问,胡氏忙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秦莞摇头,“不饿的,大伯母不用担心。”
秦述这边问,“莞儿,你救了人,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说今夜风急雪骤,明日再让人送来赏赐,还说明日看情况,可能还要宣召我入宫。”秦莞如实道来,神色之间不见半分雀跃得意之色。
秦述看在心底不由点头,如此方才定了心,救了太后这样大的事,是一定会有赏赐的,秦莞并非宫中御医,这可全然是她个人之功。
“好,大伯知道了,这件事不仅没出错,还对你对咱们侯府都有助益,莞丫头,你可是咱们侯府的福星,到了京城还不到半月,已帮上了许多忙。”
秦莞知道秦述说的是什么,“只做了一点小事,不算帮忙,不给大伯和大伯母添麻烦便好。”
说着,胡氏亲昵的拉着秦莞的手,“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哪里会添麻烦。”
秦莞便扬唇,“谢谢大伯母。”
秦述见状又问,“是皇上派人送你回来的吧?我们本是要等你,皇后娘娘却说你有人照顾没让我们等。”
“不是,是睿亲王世子殿下,他正好也要出宫,皇上便让他送我了。”
秦述听着笑意微深,“你们回来的时候世子殿下便护送过一段,今日又如此,倒是极好。”说着又见天色不晚,便道,“今夜你必定也累了,便不守岁了,快回去歇下吧,明天一早,咱们一家人再好好地吃个团年饭。”
秦莞自然应下,秦述又让秦琰亲自将秦莞送回去。
待秦莞和秦琰一出门,胡氏便猛地拍了一下手,“太好了!莞儿真是本事,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这一回莞儿救了太后,皇上必定也会念着咱们的好。”
秦述微微颔首,“是,这一次莞儿很争气!”
说着秦述又看着秦朝羽道,“羽儿,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
秦朝羽悬着的心虽然落了地,可心绪却有几分复杂,见秦述如此,便告退之后转身出了门,秦朝羽一走,秦述心情大好的揽住了胡氏的腰身,“夫人,今日过年,咱们也早点歇下。”
胡氏面上微红,自然随着秦述往自己院中去。
出了仁寿堂的秦朝羽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在想今夜的秦莞,墨意在旁撑着伞,见状便道,“小姐怎么了?九小姐救了太后娘娘,您应该开心才是啊。”
秦朝羽双眸微眯,“这件事当然应该开心,可如果她将来会妨碍我呢?”
墨意微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小姐,老爷和夫人怎么想呢?”
墨意几个自小跟着秦朝羽一起长大,虽然是侍奴,受到的教养却是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强,秦朝羽想的是什么她们知道,自然也为着秦朝羽打算。
秦朝羽闻言叹了口气,“父亲和母亲总而言之还是为了秦氏,如果……有一天没法子的话,他们又能如何……”
墨意忙道,“今夜是除夕,小姐可别想得太多了,九小姐就算风头无两,可皇后娘娘最近几年很是喜欢小姐,太子殿下亦然。”
秦朝羽眉头微皱,“太子殿下……”
秦朝羽语气似疑似问,片刻之后深吸了口气,“罢了罢了,今夜,先不想这些没用的,她自己答应了我,若有朝一日她出尔反尔,我会叫她知道厉害。”
……
……
这边厢,秦莞刚进院子茯苓和白樱便飞奔而出。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小姐,怎么耽误了这样久——”
二人一看见秦莞便上上下下的打量,又左左右右的看她,见她无碍之后连秦琰也顾不上,直对秦琰行了一礼便拉着秦莞朝房中走去。
秦琰撑着伞站在院门口,眼看着茯苓二人着急慌忙的把秦莞往屋子里带,而隐隐的,秦琰闻到了一股子十分鲜香的味道从屋内飘了出来。
没到年夜,府中厨房也会给下人赏赐许多吃食,何况秦莞院子里的人去要什么自然便会给什么,秦琰知道这是茯苓几人在等秦莞过年,闻着那鲜香的味道他竟然觉得有几分饿,然而主人丝毫没有请他入内的意思,秦琰只得苦笑作罢。
“小姐,奴婢们等了您好久,大老爷和夫人她们早就回来了,偏偏不见您,奴婢去问了雨嬷嬷,雨嬷嬷直说您因为一点事留在宫中了,却是不说到底是什么事,奴婢都快着急死了,小姐,您是不是饿的不行了?”
一进屋子,便听到茯苓不带停的说话,一边将秦莞的斗篷取下来,一边给秦莞手中塞了一杯热茶,这边厢,几个小丫头也在屋里等着纷纷给秦莞行礼。
秦莞这才道,“我留在宫中给太后娘娘看病了,没什么事。”说着秦莞鼻息微动,“本来没饿的,不过闻到这么鲜香的味儿却是真的饿了。”
茯苓眼底一亮,“给太后娘娘看病?小姐,快入暖阁,边吃边说。”
秦莞点头,茯苓便拉着秦莞往暖阁去,只见暖阁的榻上被收拾了出来,方几之上放着一口红铜的炭火锅子,此刻锅子正中的炉腔里面炭火红红,而锅子里熬出了乳白浮末的鲜美汤汁正在咕嘟嘟的冒着泡,锅子四周摆着十几样鲜美的菜碟,一旁更有一壶正温着的酒,秦莞今夜救了太后,见了燕迟,虽然疲累,心中却是丰足,此刻从夜雪之中归来,一入屋就看到了这热气四溢鲜香味美的围炉铜锅,当下便觉食指大动!
“呀,这都是你们准备的?”
秦莞惊喜不已,这种炭火铜锅的吃法只在贵族人家才常见,寻常百姓家少有,从前还是父亲升任大理寺卿之后秦莞家中才多了这般吃法。
茯苓笑起来,“是呀,是奴婢带着她们几个准备的,想着小姐说了今晚上咱们要一起过年的,奴婢便想着准备什么才好呢?后来看雪下得越来越大,奴婢就想,咱们一屋子人也不算多,围在一起吃这涮铜锅是最好不过了。”
说着便已走到了榻边,茯苓侍候着秦莞脱了鞋子上了榻,让茯苓坐在靠窗的正位,这边厢,白樱和茯苓也都脱了鞋子上榻,而后有点了两个小丫头各自坐在一边,剩下的两个下丫头便搬了高凳来坐在榻边,如此,七个人将这方几围了个严严实实。
“小姐,这些羊肉都是羊羔子身上最鲜嫩之处,还有这些小菜,都是极不容易得来的呢,不过咱们要的少,厨房的方大娘很是大方,这汤便是她给咱们熬的,还有这酒,是方大娘自己酿的梅花酒,咱们随便喝也不会醉的。”
说着,茯苓便当先给秦莞倒了一杯,又给白樱和其他几个小丫头也倒了一杯。
秦莞本是不吃酒的人,可今夜却也忍不住了,她靠着窗户坐着,一窗之隔便是风雪,耳边听着风雪呼号之声,眼前却有这样暖融融的汤锅子和六张笑脸,她心中高兴,抬手便饮了一杯,茯苓见状失笑,“说是喝不醉,小姐您也不能这样呀,先吃点东西呢。”
秦莞砸了咂嘴,酒味淡,梅花清冽的香也淡,然而咽下之后,那股回甘却又从喉头开始馥郁了整个口腔,秦莞满意极了,唇角一扬,“好喝,再来一杯!”
茯苓自然给秦莞满上,白樱已开始为秦莞烫菜,茯苓便问,“小姐,今夜到底怎么回事?”
秦莞笑意一盛,便将给太后治病的事简单说了,茯苓几个顿时睁大了眸子看着秦莞,好半晌没能回过神来,茯苓道,“小姐,您竟然能给太后娘娘治病!那可是要极厉害的人才能给太后娘娘治病呢!”对茯苓而来,皇宫里的主子和神仙差不多。
这么一说,秦莞倒是有几分骄傲之色,“难道你家小姐不厉害?”
茯苓心底还在感叹着,忙点头言“厉害”,环儿几个也跟着附和。
秦莞笑着不愿多说此事,便看向了环儿几个,环儿四个小丫头因和秦莞不熟,坐在一张桌子上便颇有几分紧张之意,秦莞看看她们四个,却都是比茯苓和白樱要小上两岁的,然而除了一个叫环儿的,其他三个秦莞甚是不熟。
秦莞便道,“环儿我知道的,从环儿开始,你们几个把你们是哪里的人,年纪多大,如何入了侯府都说一遍,再说说家中还有什么人,也叫我知道知道。”
环儿几个平日不在秦莞跟前伺候,偶尔传个话方才见秦莞一面,心中自然对秦莞颇有几分敬畏,然而今夜,秦莞竟然让她们同桌吃饭,别的小姐绝不会这般。
环儿几个心存感激,又见秦莞此刻主动让她们说话,心中的惶然便淡了几分,环儿背脊一挺,当先说起了自己的事,环儿说完,便又是玉儿,翠儿,珠儿三个,一人说,剩下的六人边听边吃,待四个丫头说完,便都能放开大胆的吃饭了。
等她们说完,秦莞便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她虽然不喜许多人侍候自己一个,可既然人在她院子里,她知道若她对她们不管不问,她们便会过的很苦,因是如此,秦莞或许不会多么热络,却自然是将她们当做自己人的。
环儿几人都是胡氏命人在人牙子处买的,身家皆是青白,除了环儿之外,家中都有亲人在临安城外的村子里,因家中兄弟太多,不得已将她们卖给富贵人家做侍奴。
茯苓又问,“你们这名字都是怎么来的?”
环儿不好意思的道,“都是入府之时嬷嬷们给随便取的,原说等分到了姑娘们院子里,让姑娘们再给赐名的。”
茯苓“咦”了一声,“那你们想换名字吗?”
环儿忙点头,“茯苓姐姐和白樱姐姐的名字就极是好听!”
茯苓便笑看着秦莞,“我的名字是二老爷和二夫人取的,你们想要新的名字,便得求小姐给你们改了才是……”
环儿几个忙举着酒杯,目光带着几分祈求的看着秦莞,秦莞失笑,她饮了几杯酒,虽然不至于醉,可心口却是火烫的,茯苓这般一说,她便将筷子一放道,“取名字……你们几个也想要如茯苓和白樱这样的名字?”
环儿几个连忙点头,秦莞便合计着道,“茯苓的名字是一味药材,白樱嘛……樱虽然是花,却也可入药,那你们几个,不如也从药名?”
环儿几人只觉秦莞说什么便是什么,又是一个劲的点头。
秦莞便思忖了一瞬,“环儿是夏天出生,可叫半夏。”
刚说完,环儿便是眼底一亮,轻轻呢喃了几遍,面上更是一片喜色,秦莞便看着玉儿,“玉儿……你的名字,倒是有一位味来合,叫玉竹如何?”
玉儿连忙点头,秦莞便看着翠儿,“翠儿……有个名字倒是和你现在的名字有些相似之意,你叫……青黛如何?”
比起翠儿,这青黛二字却是显得有意境得多,翠儿咧嘴一笑,自然满是欢喜,秦莞便看向珠儿,“珠儿,你是冬日生的,不如叫忍冬?”
珠儿也喃喃念了一遍自己的新名字,忙也欢喜点头。
四人得了新名字,全都举着酒杯要谢秦莞,秦莞便又喝了一杯。
如此,换了新名的半夏几个便都活泛起来,先问了各自名字的药是做什么的,又说起了这京城之中他们知道的趣事,说来说去,便说到了王公贵族上。
半夏几个虽然还未在别处当差,可他们被人牙子买下之后,因是模样不错,是要训练一番才交给侯府嬷嬷相看的,因此,她们在人牙子处便知道自己要去的都是贵族人家,又因人牙子处人多,一来二去,小姑娘之间便将京城的王公贵族们真真假假的议论了个遍。
前一句刚说到睿亲王府,青黛便眼底一亮说她知道。
茯苓忙道,“你知道睿亲王府的事?”
青黛便点头道,“奴婢听说过,是听人牙行的嬷嬷说的,说是睿亲王当年是先帝最喜爱的皇子,可因为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没法子立太子,后来变成了当今圣上,还说睿亲王当年娶的王妃极美,是岚州陆氏家的大小姐,岚州陆氏本不愿陆小姐嫁给亲王的,可这位小姐硬是和家族断了关系入了睿王府,然而嫁入睿王府不到三年,这位陆小姐便过世了,哦对了,陆小姐过世的时候睿王妃刚诞下了睿亲王世子不到两年。”
说着,青黛忽然面色微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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