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重臣,甚至还有被鞑子生俘的可能,这影响力可就大了。又开了国朝未有之先河!话说,崇祯朝以来开三百年未有之先河的事已经不少了,却不知皇帝能否再承受得住。
天色渐晚,城外的炮声总算是停了,估计鞑子今日的攻势算到此为止,但总是如此被围着,也不是个事,等洪承畴与孙传庭的陕军没有个月余时间是干不来的,难道就烦人不管吗?
杨嗣昌为了赶时间没有乘轿,而是改为骑马。即便在颠簸的马上,他也还在心里盘算着,究竟哪里还有兵可调。京畿附近也就剩下蓟镇与宣府还有兵可调,但鞑子入寇也正是由这两路突入,早在战争的前期,这两镇的兵马就已经被鞑子打的七零八落,自保尚且不足,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援救京师?
再往南数,原本高起潜率领的关宁军战力为全.队之冠,岂料又被高起潜那阉人败了个干干净净,卢象升与山西总兵虎大威部此时不知在何处,但既然杜度大军能够北上,此二人恐怕也凶多吉少。
还真有一只军队让杨嗣昌眼前一亮,那就是山东的刘泽清部啊,直隶战事刘泽清一直观望不前,实力保存完好,调他来正合适,不过这厮能否听调还要研究一番。
想来想去,偌大的大明天下,可调之兵竟然也只剩下了陕西的洪孙之兵,不禁长长的一声叹息。他心里隐隐已经存了一丝预感,内忧外患,焦头烂额,一个王朝即将败亡也不过如此吧?
存了这想法的又何止杨嗣昌一人,就连朱由检心底里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看着匍跪于地的杨嗣昌他内心虽然倍感无力,却是多了一分希望的火焰。
“杨卿快快请起。”
朱由检对杨嗣昌虚扶一把,又令小太监拿来凳子,铺上软垫,赐他坐下。
“杨卿想必已经获悉军报,可有应对之策?”
所谓应对之策,还是午间讨论的问题,最主要的便是如何退了城外之兵,如今又多了一柄如抵在胸口,随时可能刺入的匕首。他曾在心里不无绝情的想过,两个老家伙不如便在城破之时殉国,又何必突围,多此一举呢?到头来让朝廷担这个耻辱。
杨嗣昌哪里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将路上想过的说了一遍。一是,调陕军进京勤王,这一点之前皇帝已经首肯。二是,调山东刘泽清部进京。比起洪孙二人,刘泽清距离京师更近,沿运河急进,旬日功夫便可抵达……
看着不厌其烦坐在那里解释的杨嗣昌,朱由检原本带着几分炽热的目光逐渐冷了下去,这就是可以应对眼前危机的法子吗?调洪孙之兵且不提了,那刘泽清若能来京师,一早便来了,何必等今日再调?朱由检虽然耳目并不灵光,但也不是傻子,刘泽清推诿不前,他更是心知肚明,但碍于自己刚刚晋封他左都督才不久,所以不便于前后反复降罪于他。
“除了此二人,还有其他法子吗?”
杨嗣昌默然不语,朱由检又问:“孙、刘二位阁臣又当如何定下后事安排?”
“依臣之见,应先遣人去勘察,生要见人,死则要见尸,其后各按朝廷典章抚恤处置!”
杨嗣昌在回答上耍了滑头,他也明白朱由检要的不是这种回答,重臣被俘要么死要么投降。如果死了一切倒还好办,按照典章制度一一抚恤便是,就怕人没死,这可就麻烦了。
一种可能是,人没死也没投降,被人活活捉了去,朝廷体面何存?臣子固然是贪生怕死,然朝廷斥责其偷生又于心何忍?另一种可能则是最坏的结果,经不住威逼利诱而投降了鞑子,这又开了国朝未有之先河,阁臣投敌,尤其还是内阁首辅,影响之恶劣,打击之深远,难以估量。
但以杨嗣昌私下揣度,孙承宗与刘宇亮二人,恐怕后者经不住威逼利诱而投降的可能性更大,但这种事又有身看得准了?总之这是一个大麻烦,尤其是孙承宗,皇帝刚刚特旨加官进衔,结果就弄了如此一出,让皇帝脸面何存?
杨嗣昌在关键时刻畏缩了,不敢大胆的决断,和他打起了埋伏,这让朱由检一阵失望,天下形势愈发恶劣,他纵然不是亡国之君,奈何这天下却是败亡之兆,有时他真想站在那紫禁城承天门上高声大呼,“朕的管乐之臣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