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盐井

一根圆滚的胡杨木取代，上面镶着固定用的铆钉和轴承。这根替代用的假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关节处，塞满了黑黝黝的油污。身上结实的粗缆布，同样被一层油腻腻的东西覆盖。

    老人好像有些累了，锤了锤左肩，脸上带着老艾格招牌式的严肃和不苟言笑。

    好像注意到了瑞克，老艾格挥了挥那根胡杨木假肢，坐在木桶上：“快过来干活，想挨鞭子吗？！”老艾格看起来年老，但声音依然透着一股洪亮和硬朗。

    瑞克笑了笑，快步走过去，帮着老艾格把木桶放好。

    “肩膀受伤了？”老艾格浑浊老眼打量一下瑞克，在他依然渗血的肩膀上微微停留，不等瑞克说话，补充道：“上药了吗？”

    瑞克笑了笑，挥动手臂，示意自己没事儿：“还没呢！”

    老艾格板着脸，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假肢，“啵”的一声，打开了假肢上的一个暗格：“这是创伤药，自己弄点敷上。”

    老艾格说着，用指甲挑出一点暗黄色的粉末，瑞克擦了擦手，赶紧接住。

    敷上药，瑞克感觉好些了，至少伤口不会因活动而渗血了：“谢了，老爹！”

    老艾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示意瑞克快点来厨房帮忙。

    各种萨摩沙漠耐旱的可食用植物，都能在老艾格的厨房里找到。

    瑞克一边帮着做饭，一边好似无意的问道：“老爹，你知道咱们附近哪里有盐井吗？”

    老艾格眼神微凝，停下手中动作，盯着瑞克看了一会儿：“你问这个干什么？想采盐？”

    瑞克垂下目光，捅了捅灶火：“没什么，就是突然好奇。”

    老艾格肉褶纵横的老脸闻言皱了起来：“**到底藏什么屁？赶紧说！”一脚踢在瑞克屁股上，老艾格眼神不善。

    瑞克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声音变得认真：“老爹，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里，我想走出去看看。”

    老艾格身子颤了颤，佝偻的脊背缓缓站直，直到此时瑞克才发现，原来老艾格很高。

    那双浑浊的老眼微微眯缝着，脸上斧凿般的皱纹，慢慢勾勒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沧桑：“你真的想离开这里？”老艾格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感叹。

    瑞克不知道为什么老艾格反应这么大，但他知道，他不能欺骗这个很照顾自己的老爹。

    瑞克在刚来到边陲军营地时，吓得举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那时候，神秘声音还未出现，瑞克就被分配到了老艾格手下。

    老艾格脾气很怪，明明是在土匪窝一样的边陲军中，却依然保持着一种莫须有的东西。对了，那个东西以前中队长说过，好像是什么贵族气质。

    瑞克不明白老艾格怎么会有什么贵族气质，明明就是个行将就木，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老东西，那里有什么贵族气质？

    但在第一次与老艾格吃饭后，瑞克改变了这看法。

    同样都是吃着干薯杂粮饼，同样的难以下咽。瑞克表情痛苦，而老艾格却像是在吃人间美味一样，细嚼慢咽，那种所谓贵族气质，真是学不来的。

    问完话，老艾格不等瑞克回答，自顾自坐在原木墩子上，拿出一袋儿辛辣无比的旱烟，摸出一杆儿黄铜大头烟斗，挑了一根灶火柴，沉默点燃。

    浓浓烟草气儿，缓缓在窄小的厨房中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