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户人家来预订了,五两银子的订座费甩出来毫不手软,彦莹看着自己那狭小的二楼犯了愁,这些大户人家恐怕都是要包间的,自己才隔出几个小包间来,这二十多户都要分时辰安排才行。
第二百六十五章宝盆
二花守在柜台旁边,看着那伙计做山楂雪梨汁,她瞧着那盆子打开,刚刚放进去的雪梨已经成了一团浆,不由得惊奇的张大了嘴巴:“三花,三花,你这个是什么东西哪?怎么放了雪梨进去,打开盖子就成这样了?”
彦莹笑了笑:“这是榨汁机,我请皇宫里司珍局的大师给做的。”
“什么?皇宫?”二花的脑袋嗡嗡的响:“三花,你现在能随随便便出入皇宫了?”
“想得美,我就去过一次,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替我去司珍局定的。”她笑着将那山楂雪梨汁捧给了二花:“你尝尝,只是今日没去豫王府拿冰块过来,少了个味道了。”
二花拿着汤匙舀了一些尝了尝,不住的点着头:“又酸又甜,真好喝。”
“若是加了打碎的冰块就更好喝了。”彦莹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自己没有那个本钱,挖不出冰窖来。”
“冰窖?”二花想了想,摇了摇头:“豫州城里,只怕是豫王府别院才会有冰窖吧,其余府上谁肯花大本钱挖个冰窖,就只因为夏天太热,要拿冰块放到屋子里头?”
“是呀,正因为挖冰窖要大价钱,所以我这里的冰饮品价格都贵。”彦莹指了指二花手中的那山楂雪梨汁:“若是这个加了冰,就要卖到一两银子一盏了。”
二花的手晃了晃,差点没有抱住茶盏:“一两银子一盏?这也太、太、太贵了!”
“京城里有钱的人多,完全不是豫州那些人的格调,你等着开业就知道了。”彦莹笑了笑,她才不怕没有人来喝呢,这京城里到处都是大官儿,谁家不是家财万贯?不少酒楼随随便便一桌饭就是上百两银子,哪里像在豫州城里,就连如意酒楼,一桌收五十两银子,那都是很少见的,那些菜肴肯定是很少见到的珍稀。
远的不说,就拿百香园的生意做个比较就知道了,她的烤鸭买二两五钱一只,比豫州城要贵了整整一两,可却卖得供不应求,现在一日至少能卖七八十只,有时候加傻瓜预订要卖到上百只去。而那些红油罐头水果罐头和菜蔬,她也统统涨了价,但却没见别人说价格贵了,掏钱出来很是大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这饮品可是材料难得,若不是有豫王府的冰窖供应冰块,她要从旁人那边拿货,光只是那些碎冰,成本怕都要四五钱银子,还有水果也要钱,再加上人工铺面租金这些都算到里边,自己收一两银子真心不贵。
二花将信将疑:“真有那么多人会来喝?”
“可不是?”彦莹带着她走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户门让她往后院看,那边搭着个小棚子,下边有一个烧烤架子,还放了一个炉子,上边搁着一个大桶子。二花一见倍感亲切:“还卖烧烤与麻辣烫?”
“是,到铺子里弄把铺面弄脏了,索性放到院子里边,这样就显得干净整洁多了。”彦莹带着二花往后院走了去:“我得让秀文秀珠去收拾一下屋子,我都不知道你今日就过来了……姐夫,他没说什么吧?”
“他能说什么?我说要来京城给你帮忙,他就说好。”二花说起这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彦莹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二姐,我看姐夫是妻管严,你说一他不敢说二,你说往南去,他就不敢往北!”
二花挺了挺胸:“那是他自己找来的,我可没让他被我欺负。”
彦莹瞧着二花那欢快的神色,心中也替她高兴,找了个听话的如意郎君,那倒也是人生幸事。走到后院里边,秀文正在花圃里浇水,见着彦莹带着二花过来,赶紧放下瓢走了过来:“肖姑娘,来客人了?”
“这是我二姐,她来给我帮忙的。”彦莹朝秀文笑了笑:“麻烦你与秀珠去将我旁边那屋子收拾一下,我二姐以后就住那里了。”
秀文赶紧弯了弯腰:“肖二姑娘安好。”
二花瞧着秀文的背影,有些纳闷:“三花,你咋用上丫鬟了?”
“那是豫王妃派了两个丫鬟来帮我的忙,才不是我用上了。”彦莹叹气:“你看我是那种用得上丫鬟的人吗?”
“其实用丫鬟也没事,咱们给她银子,她帮咱们干活,不就跟肖家村的人一样,都是帮工,只是丫鬟这名字不同一些罢了。”二花抬眼看了看屋檐底下,见那里晾着一排衣裳,其中有男子的长衫,不由得咋舌:“难道……你这里还住了男人?”
“当然。”彦莹落落大方的承认了:“简亦非住在这里。”
“三花,你们还没成亲哩!”二花很是紧张,朝三花肚子上瞄了一眼:“可千万要注意,别在成亲前肚子就大了,说出去多不好听。”
彦莹又好笑又好气:“二姐,你想到哪里去了?上次有人要算计我,简亦非为了保护我才住进来的。”
“那现在怎么还没走?还想骗我!”二花洋洋得意,伸手拍了下彦莹的肩膀:“还想到二姐面前耍花招,你以为二姐是没见过世面的?告诉你,二姐好歹也是过来人,还看不穿你这点小心思?”
“二姐,你想哪里去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彦莹笑着摇头:“昨日他便已经搬回秦/王/府去了,这衣裳是昨日秀文她们洗了晾着,还没干,他没带走。你只管放心,肯定不会有你想的那种事情发生。”
“搬回秦/王/府?”二花只觉奇怪:“他不是做了青衣卫统领?怎么又要搬回秦/王/府做亲卫?不是说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倒好,越活越回去了。”
“二姐,不是这样一回事。”彦莹苦笑一声,上次写信寄回去的时候,她还不知道简亦非身世,这次寄信回去倒是说了下简亦非是秦王的儿子,皇后娘娘给他们两人赐了婚,可二花已经动身了,没有赶上看那封信,不知道也不奇怪。
彦莹简单的将事情一说,二花听了眼睛瞪得溜圆:“他竟然是秦王的儿子?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许宜轩是豫王的儿子,现在这简亦非又变成秦王的儿子了!那你……”二花看了看彦莹:“你以后是不是要做世子妃了?”
“我可不想做那劳什子世子妃,天天被关在王府里边,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彦莹苦了一张脸,一提到这事,她心里头就不舒服。简亦非住在百香园好好的,结果皇后娘娘懿旨一下,秦王心里头不痛快,就坚持让简亦非住回王府去:“哪有天天黏在百香园的?对你那未过门的妻子来说也不好,少不得坏了名声。”
彦莹很想冲到秦王面前去叫上两句:“我一点也不在乎,这名声不名声的都是虚的,我与亦非是皇后娘娘赐婚的夫妻,谁敢非议我?”
可无奈她摸不到秦王面前去,简亦非又很替她着想,听着秦王提到要顾及她的名声,还真就答应了搬回秦/王/府去住,故此昨日他便来了趟百香园,与彦莹道过别就搬了回去,这让彦莹觉得很惆怅,看起来两个人还得分开三个多月了。
关于这婚后的生活,彦莹现在有一种说不出的焦虑,不仅仅是因为简亦非这身份的问题,更多的是她能不能还有现在这样自由。按着大周的习俗,父亲母亲没有死,儿子就不能带着媳妇到外边单过,除非是家里头分了家。彦莹一想着要跑到秦/王/府过那深居简出的生活,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倒宁愿简亦非不是秦王的儿子,她也就可以过得自由自在些。
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夫人小姐,每日被关在园子里头,到外边走一趟,还得请示当家的主母,这也实在有些不方便。她有百香园要管,田庄那边也要她去做指导,那些温室里的秧苗早些日子已经插下,她还要观察,稻子杨花的时候还要想着去找大株的稻株进行杂交,争取能培植出更好的水稻品种来。果园里嫁接过的果树,她也要及时关注,还要想法子培养,苗圃里的花卉没有她怎么行得通?还要那些施的肥,大周只有自然肥,前世那些磷肥钾肥都还要自己重新摸索着去制造,没有现成的可以用——这么多事情可以做,她每日忙得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安安心心的坐到院子里头,赏赏花,听听闲话就将日子打发了?
二花见着彦莹眉头微锁,拍了拍她的肩膀:“三花,你别担心了,现在有我来啦,可以帮你分担些任务了。”
彦莹朝着二花点了点头:“那倒是,这里你可要上心些了。”
成亲以后的事情,成亲以后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总不会被尿憋死。那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简亦非与自己能心往一处使。还能被秦/王/府一道围墙给困住不成?彦莹嘴角一乔4,赚钱乃是第一大事,先想想这饮品店开业的事情比较合算。
第二百六十六章新品
京城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热了起来,春裳已经褪下,那薄薄轻软的夏衣似乎遮掩不住满园□□,街头上走着的大姑娘小媳妇,忽然间就动人了不少。远远望过去,京城的街道上色彩缤纷,鲜艳得如那园中簇锦的花朵。
百香园门口一地红色的鞭炮屑子,不少人站在朱雀街上围观:“百香园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又放炮仗了?”
“百香园二楼今日开业,听说专做小吃,好似有什么冰品,价格贵得吓人,一盏要一两银子!”有拿了宣传单子看过的人很懂行情:“一两银子一盏,你们吃得起吗?”
“一两银子一盏!”周围的人惊呼了起来:“这么贵!”
在京城里头,寻常人家一个人到外边做一个月事情,最多也挣不过五六两银子,要拿一两银子来喝一盏饮品,那可不是疯了?看起来百香园这二楼,自己是无缘上去的了,家中没有金山银山,谁敢上楼去?
“这倒也不算贵,你想想看,这大夏天要弄冰块来做饮品,那成本不高?想要吃好东西,不花钱怎么行?再说它还有便宜的哪,里边时候烧烤麻辣烫啥的,好像就很便宜,只要十五文一串,看上去很好吃。”有人拿着宣传单子指指点点:“直接从百香园里进去,那后院就有烧烤与麻辣烫的小棚子哪,咱们去尝个鲜!”
“好嘞,好嘞,一两银子一盏的东西咱们出不起价格,十多个铜板的没问题。”一群人簇拥着从百香园那边进去,奔到了后院。
后院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一道墙壁将后院分成了两半,月亮门紧紧的关着,在百香园的铺面与那月亮门之间,搭出了一个小棚子,里边放着几张桌子,靠墙还有几张烧烤架子也麻辣烫的桶子。
众人在桌子旁边坐下,有伙计笑嘻嘻的过来:“几位要吃点啥?先点了单子,我们这就现做现卖,赶热吃新鲜,味道好!”
众人瞄了瞄,见那摊位后边站着一个小娘子,不过十七八岁模样,身段窈窕,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手里拿了一把漏勺,正冲着他们笑:“客官,麻辣烫与烧烤都好吃,不如每样来几串尝个新鲜?”
这小娘子笑得可真好看,不少人赶紧喊了伙计过来:“给我来几串这个,两串羊肉、一串烤馒头、一串韭菜和一串口蘑!”
“好咧!”伙计应了一句,很麻利的将价钱算了出来:“客官,六十个铜板!”
接了铜板在手里,那边烧烤摊子上头已经上了串子,就见红红的木炭上吐着淡蓝色的火苗儿,舔着那一串串的东西,冒出阵阵白烟,那小娘子拿着扇子扇了扇火,又用刷子刷了些东西到那一串串的烧烤上头,就见那火苗“呼“的一声就蹿了起来,她拿着一杯水倒了过去,那火苗儿又瞬间灭了。
不一会儿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大家都眼巴巴的瞧着,就见一个碟子端了过来,上边摆着几串东西,粘着孜然粉,还有红色的辣椒,看着养眼,闻着也香。
刚刚点单的那一位,拿起一根竹签子,看了看,好奇的咬了一口,他咂吧了下嘴巴:“这味道可真好,真鲜!“
二花站在摊位后边道:“这当然好吃,我妹妹在家里捣鼓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旁边的人听说好吃,一个个都嚷着:“我们也要点单,伙计快过来!”新鲜东西总得尝个味道,没银子去百香园的二楼,至少也在后院尝过鲜味了。
那个伙计登时忙碌了起来,赶忙记下单子、收钱、接送东西,跑来跑去,似乎都没歇过脚。这时二楼上边的窗户忽然被推开,有人朝下边喊了一句:“下边卖什么东西?闻着怪香的,给小爷送些上来!”
二花一抬头,就见许宜轩在窗户边上露出了半张脸,不由得惊喜万分:“许世子,你怎么过来了?”
许宜轩朝她眨了眨眼睛:“肖姑娘有了好吃的东西,我自然会要过来!你那烧烤麻辣烫,给我每样烤十串送上来!”
二花擦了一把汗:“许世子,你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哇!”
“小爷带了朋友过来,就怕他们吃着觉得好吃,会少了呢!”许宜轩翘了翘窗户:“你便放心罢,我就算吃不下也会不会少你一个铜板!”
“许世子说的什么话呢?”二花快活的笑了笑:“就算许世子不付账,我也要做了给你吃哇,咱们都是什么交情!”
坐在后院吃东西的人都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上头是哪家府上的世子爷?竟然到百香园来吃东西了,啊哟哟,这可真是了不得!”
“世子爷又算什么?京城好几家王府,不少世子,可皇后娘娘,普天之下却只有一个!”有知道这百香园一些事情的,满脸不屑:“皇后娘娘喝了这百香园肖姑娘做的饮品以后,就亲自给百香园写了字,现在百香园的招牌,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墨宝!皇后娘娘都夸这个好喝,人家才有底气卖那般贵!”
楼上的雅间里头已经全部坐满,彦莹没想到现在才是巳时,就有这么多人往百香园来了。幸亏她将预定的二十多户人家给分了下时间顺序,否则这铺子里可真是人满为患了。
许宜轩带了国子监的一些学友过来,彦莹见着那么一大群人,心里头暗道,这许宜轩肯定是带着人翘课了,不知道那国子监的博士见着空了一半的教室会作何感想。只不过她很高兴,许宜轩带来的这些人,很多会是她潜在的顾客,多多益善。
国子监里有两种学生,一种是通过自己刻苦努力考上去的,另外一种就是像许宜轩这种富贵人家的子弟,靠着祖荫就直接能进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彦莹心中暗道,许宜轩结交的这些人,多半和他一样,是靠着家里头的门第吃饭的。
瞧着走上来的这一群,都是锦衣华服,只有一个穿得寒酸点儿,不知道为何也跟着这群公子哥儿在混。彦莹笑着迎了上去:“许大哥,你怎么这时候就来了?现在该还是上课的时候呐。”
许宜轩哈哈一笑:“我们将博士请到了这里,他在这里给我们上课!”
那个穿得寒酸些的中年男人脸上有羞赧之色,彦莹心里立刻明白,肯定是许宜轩将那博士给哄着一起出了国子监。她朝那男子微微点头:“原来是博士过来了,失敬失敬!博士这授课的方法颇为有趣,寓教于乐,这真是得了孔子真传!”
那男子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带着学生逃课的理由,他挺直了身子,脸上露出笑容来:“姑娘说得对,这乃是寓教于乐。”
彦莹带着这群人走到了雅间,一个雅间坐不下这么多人,幸亏她装修的时候用了灵活的折叠式,将两个雅间的中间用屏风式样的木板进行隔断,若是人多,就可以将中间的木板推到两旁,两个雅间便打通成了一个。
伙计们忙忙碌碌将两张桌子拼到了一处,成了一个长条形的桌子,又将杯盏摆上,这才垂手退了出去。彦莹望了一眼坐在桌子旁边的一群人,笑着道:“许大哥,你们要吃些什么?我这就给你们去做!”
许宜轩摆了摆手:“你瞧着做了过来便是,别问,你做的东西,连皇后娘娘都时候好吃,哪样都成。”
彦莹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那群太学生瞧着彦莹的背影,一个个都惊讶不已:“我们也早听说了百香园的东家手艺了得,可今日才知道竟然是个年轻姑娘!”
“你们也真真是孤陋寡闻!”许宜轩叹了一口气:“这肖姑娘炒菜的手艺才真是好,我一直想着要劝她开家酒楼,那就可以经常吃到她炒的菜了!”那一羊三吃、酸笋炒肉末、麻辣豆腐、斑鸠松子汤……许宜轩咂吧咂吧了下,今年一定得想法子劝肖姑娘开个酒楼才行,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能就藏着掖着只给师父吃呢?
“听说皇后娘娘给这位肖姑娘赐了婚,是秦/王/府的长公子,不知是真是假。”有个人疑惑的发问:“本以为秦/王/府的长公子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做生意的,今日见着肖姑娘才明白,原来生得这般貌美如花,难怪秦/王/府那长公子喜欢。”
“那是我师父!”许宜轩洋洋得意:“他身手可好,他跟肖姑娘,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这句话说出来好像很喜气,但他心里却有些酸,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原来如此,是你做的大媒吧?”有人笑嘻嘻的调侃许宜轩:“他们可得好好感谢你才行!”
“可不是吗?他们真要感谢我呢。”许宜轩笑得满不在乎,极力压制着心中隐隐的痛。他不敢再肖想什么,只能默默注视着她,她过得好,自己也就开心了。
那位博士摇头晃脑道:“这可真是成人之美呀,许世子做了一件大好事。”
“客官,冰品来了。”伙计托着一个大茶盘,上边放着一盏一盏的东西,慢慢的走了进来,他走得很慢,一两银子一盏,他的手都有些发抖,生怕自己将那茶盘给打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