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泽芳一想起李纪的种种不寻常之处,背后也不由得微微一寒,要知道如今李纪的臭名声,虽然有他们这一方在暗中的默默推动,但那李纪自己惊世骇俗的行为也是绝对功不可没的,如今那个被他一鞭子抽花了脸的歌女,干脆以此为噱头在勾栏里公开表演了起来,脸上那道横贯而过的伤口,真的是十分骇人,更别说他在武校场与狩猎时种种狠辣的手段,活脱脱就是一个煞星杀神,这种狠绝的性子,再加上他于行军领兵中显露无疑的天分,不管他是否才刚刚年满二十,实在都是绝对不容小窥一个。
自己决不能让他顺顺当当就娶了那卫家女回去,那卫无凌现如今要给卫老头守孝,自己倒要想想办法先行给她寻下一门好亲事来。
再说圣上李盛回到了钟鸣殿内,一直就坐卧不安的,若不是天色已经全黑了,估计当晚便会命人去东宫将那太子李济民召来问话。
而在那东宫宣肃殿内,太子殿下坐在红木案几后面,却是满脸不可抑制的怒意,他面前的案几上摊着一本新报上来的奏折,伺候在一旁的大内监刘准,也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这奏折上说的不是别的,又是那安南都护府呈上的关于扫除郑党余孽的事情,而与其他几次不同,这次在南疆边境抓住了一个叫郑毅闻的,这人不但是姓郑的,而且论起来还可以算是太子李济民的远房小舅舅,也曾经考取过功名的,当年郑太后当权的时候,李济民还在宫中亲族聚会的场合见过他一两面呢。
如今这人逃过了当年的大清洗,仍然活着不说,竟然还在暗中策划那谋逆大恶,并且据其他同党余孽的招供,他也算是一众逆贼中的一个不小的头领,这样一个人被抓了回来,简直是活生生又打了太子李济民一个大嘴巴。
要说这奏折此刻并不应该摆放在他东宫的案头的,而是应该留在中书省秘书监那里,今日早朝后,身为中书令的崔泽厚找机会将李济民叫到了一旁,将这折子塞到了他的怀里,只低低说了一句:“这折子老臣会只当是两日后才收到的......”
这两年来,李济民也是早已感觉到,崔家对自己是越来越亲厚了,这种亲厚从以往对待子侄的态度,慢慢的转为了笼络和辅佐的意思,这其中的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自己如今已经二十有二了,父皇身子虽比前几年最糟糕的时候要康健许多,却依然是在日渐衰落中,自己又并没如意料中的娶了表妹崔玉林为太子妃,博陵崔氏偏偏又子嗣不盛,这崔泽厚要想保住崔家如今第一世家的地位,当然是要和自己这个未来的国君保持良好关系的。
当然了,对于崔家,自己也是一贯的投桃报李,虽然已经辅政六七年了,却并没有过什么从舅舅手里收权的企图和动作。
李济民伸手将拿那奏折缓缓合上了,他知道以最近全国上下讨伐郑党的猛烈势头,不管崔泽厚如何想偏帮他,这折子也是势必无法留中不发的,此事如若不好好谋划应对一番,说不定就会酿出一场更大的风波来,想到此处,李济民不由越发想念起堂弟李纪来。
要说他自己府内的僚属,算起来也可谓是人才济济,可这些年相处下来,太子李济民却总觉得不知道哪里都差着那么一口气,就说他所最倚重的两人,一个太子詹事狄成,本来是个有急才、敢直言的人,可这两年来随着他年纪增长,整个人却好似越发谨言慎行起来,万事都只求不要出什么纰漏而已。而谕德大夫李肖呢,李济民幼时便与他相识,两人性情颇为投契,算起来李肖也曾是帮他开过蒙的,不过两人共事时间越长,李济民就越发感到自己这远房表叔虽对朝中庶务十分熟悉,但于才能上,却只能说是平平罢了,
在太子李济民于脑中考量自己幕僚的同时,在城西的敦义坊北面的狄府里,太子詹事狄成也正为同一件事在大伤脑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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