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哥, 一切可好?告诉你一件大喜事,我在省军医院学医了, 今天带我的王鹏大夫让我进了手术室,观摩他给一个粉碎性骨折的病人接骨, 我还有些害怕,不过更多的是兴奋。
能进手术室, 虽然只是观摩, 但还是代表了他们对我的认可。
我一定会努力学医的。
前一阵子发生了许多事,噢,我不是说家里,家里都挺好的。是在省城, 解放军战士端掉了一个黑帮组织,因我举报有功, 奖励给我一个大宅子。
很大很大的大宅子, 里头还有花园, 假山水池大树, 可漂亮了。
你别激动,这个大宅子一点都不豪华,只是个废墟,不过解放军同志都给我整理好了, 收拾出一个小院子,给我和废品站的孩子们住。你猜对了, 喜子哥带着孩子们跟我一起来省城了, 还是收废品。
他天天在外头跑, 晒得像非洲人,扔到煤堆上都找不见的那种,一笑一口白牙。
向东哥,你是不是也晒黑了,一定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玉坤叔给了我五十块钱,让我买好吃的,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内有二十五块钱,你不要弄掉了。
钱雪把回信地址写上,又读了两遍,把二十五块钱装进去,封好信封口,仔细写上地址,次日上班前绕去邮局,把信给寄了。
她不敢把信写得太详细,这年月,就怕审查,万事小心为妙。
“听说你们这里有人会看伤,是不是?”
一个红.卫兵大力敲门。
此时夕阳正好,钱雪和孩子们正围坐在花了两块钱从集市上掏换回来的两张大桌上吃饭。
钱雪放下碗,“有病人上门了。”
贺喜东跟她一起去开了门,门外一群红.卫兵小将正或搀或扶着七八个伤者,有人破了头,有人手臂骨折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
贺喜东边问边指引着他们往东侧厢房走去。
“别提了,刚刚跟东头的王良一伙人打了一架,他们也没讨到好,比我们还惨呢。”
一个才初中生般大小的小将大声说道。
一边曹芳带着孩子们已打来清水。
钱雪忙挽起袖子,给他们消毒治伤。
“这是砖头砸出来的吧,得缝上两针了,别怕,我很快就好。”钱雪道。
伤者哎哟哎哟叫唤。
她手脚麻利,飞速给他缝合了伤口,剪了块纱布贴上。
“不用把头包起来吗?刚才流了好多血呢。”看似领头的问道。
“没事,伤口不大,养上两天就好。”
钱雪说着,清理了纱布,又去另一边给伤者手臂接骨了。
而曹芳夹了药棉,在一旁帮忙,给一些不严重的皮外伤消毒上药。
一个小时后,七八个伤者全都处理好了。
“伤口别沾水,明天过来换药,三十四块钱,打个折,三十块钱,谢谢。”
钱雪爽利道。
“啊,怎么要这么多钱?”
一个小将叫了起来。
“这位小将手臂骨折,十块,这位小将脑门缝合伤口,五块,这位小将小手指骨折,八块,这位小将后背、前胸刀口上药,三块,这位小伤……”
“行了行了,别报了,看你治得还不错的份上,三十块给你。”
领头的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钱票,数了数才二十多块,又让众人身上掏了掏,凑足三十块给了。
钱雪忙接了过去,笑道:“对了,我们都是为了干革命,一颗红心向着毛.主.席,我收你们这些钱,也是为了买药,这位小将手臂骨折,上的药可是好药,要不了一个月,他的手臂就能自如活动了。还有这刀伤药,也是好药,上了药就不流血了,这些钱花得值,是不是不怎么疼了?”
众英雄的小将们傻傻点了点头。
“高哥,是不怎么疼了。”
疼得木了,当然不怎么疼了。
钱雪心底暗笑。
“高哥,她这里要的钱比大医院少。”
“行了行了,我们走吧,没伤着的人再去探探王良他们的动静。”领头的一挥手,“对了,明天来换药还要付钱吗?”
“不付不付,保管养到伤好。”
“那还差不多。”
这群人又浩浩荡荡走出钱宅,往大街上搞他们的革命去了。
“阿雪,就这处理一下赚了三十块,这钱也太好赚了。”
曹芳惊道。
“哪呀,他们还得来换一阵子药呢,我们赚的也不多,除去药钱,差不多有一半,十五块吧。”
“那也挺多了。”
贺喜东笑道,“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一个月还不得赚上一两百。”
钱雪笑,“这样的事哪能常有呢,不过有了这些钱,可以给孩子们做身新衣裳了,再买些铅笔本子。喜子哥,孩子们的学习不能落下,现在学校也不太平,你有空就教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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