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上,饶佩儿身着一身黑色,一脸沉重,带着泪痕站在一脸沉重却没有泪痕的母亲陶翠芬身边。
奶奶的病危让饶佩儿着实难过了一阵子,但那段时间正好赶上饶佩儿参演常青导演的电影《午夜狂欢》,而且是难得饰演女一号,她把这次参演这部电影当做了她上位的关键,事业的转折点,十分认真投入,同时也是想让奶奶看到自己的成功为自己高兴,因此照顾病危奶奶的任务大多是交给了母亲陶翠芬。
好不容易电影杀青了,可奶奶也病故了。葬礼上的饶佩儿万分自责悲痛,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哪里会去注意一个已经改变容貌,带着一个外国妻子和混血儿少年的男人?而事实上,按照孔祥老人的说法,奶奶的葬礼,饶佩儿的父亲也是参加了的,而且是带着一家三口,秘密回国奔丧。
此时的饶佩儿身在梦中,她也很清楚自己是身在梦中,她想要在她的潜意识里找到父亲,重回那场葬礼,像冉斯年一样,定格梦中重放的画面,定格在她父亲的画面,因为她想见见父亲,虽然难以遏制对父亲的责怪和怨恨,但是同样难以遏制的是对父亲的想念。
梦里的饶佩儿不再哭泣,她站在母亲身边,眼神扫过前来参加葬礼的每一个人,那些人中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还有很多面部模糊的人,想来是这些面孔并没有在饶佩儿的潜意识里留下什么印象。
倏地,眼前闪过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身材颀长却稍显瘦削的男人。饶佩儿的眼神扫过这个男人,正好赶上对方回头。刹那间,两人目光相接。饶佩儿定格了这幅画面,因为对方的脸明显是混血,他是一个拥有帅气稚嫩面庞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
没错了,这就是她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饶佩儿笃定地想,否则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混血的人出现在奶奶的葬礼上?
饶佩儿马上放眼望去,想要在人群中寻找父亲,然而人影攒动,她并没有在一片黑白色中找到某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就连外国面孔的女人也没有。等到饶佩儿再回头去找那个匆匆一瞥的混血少年的时候,对方也已经消失无踪。
饶佩儿平静地睁开眼,脑子里还在不断重放刚刚梦里与那个混血少年匆匆一瞥的画面,她想,如果这个混血的弟弟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绝对能够一眼就认出。
天色未亮,饶佩儿却躺在床上辗转,难以再次入睡,她想起了今天白天母亲帮她搬家后收拾房间的时候,母女俩的对话。
“妈,你恨爸爸吗?”饶佩儿问这话的时候几乎是脱口而出,没经过大脑。
陶翠芬一边弯腰拖地一边说:“恨?恨什么?孩子,你父亲又不是抛下咱们母女远走高飞了,他是遇到了意外啊!”
饶佩儿咬住嘴唇,忍住鼻子的酸意又问:“可是他毕竟丢下了咱们孤儿寡母的,这些年你独自抚养我,那么辛苦……”
“傻孩子,怎么突然说这些?”陶翠芬听得出饶佩儿的哽咽,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饶佩儿身边拉住她的手,“你爸爸也算留下了一笔钱,虽说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但好在咱们没有为钱发愁过不是吗?”
“妈,这些年我看得出,你跟奶奶的关系不太好,可她病危的之后,你还是不计前嫌去照顾她,都是因为你深爱爸爸吧?还有,你这么多年都不肯再婚……”饶佩儿说着,眼泪已经汩汩流下。
陶翠芬叹了口气,用纸巾帮饶佩儿拭泪,“我也不是刻意不找,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啊,我就觉得啊,什么人都不如你爸爸,我再也找不到当年第一眼见到你爸爸那时候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啦。既然这样,与其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还不如自己更自在。”
“妈,我希望你再婚,真的,我真的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男人,能够照顾你爱护你,真心对你。”饶佩儿为母亲不值,她不想让母亲的后半生都在怀念一个欺骗她的男人。
陶翠芬宠溺地说:“好啊,但是前提是我得先看着我的宝贝女儿出嫁,过得幸福,我才有心思想自己的事情。说真的,你跟斯年到底什么时候结婚?你俩就这么一起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饶佩儿噘着嘴,“妈,我不是跟你坦白了吗?以前我跟冉斯年那是假装恋爱,现在我俩也还没有明确关系,结婚什么的,早着呢。”
陶翠芬自信地笑道:“我刚刚已经趁你不在给冉斯年下了最后通牒啦,警告他绝对不许耽误你的青春,让他赶紧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迎娶我女儿。”
“啊?”饶佩儿红着脸,急切地问,“那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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