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出来,大家显得有些凝重,因为他们之前太乐观了。单印发现大家情绪低沉,想了想说:“李文轩急需要赚钱,他是绝对可用的。属下感到有个办法是可以试试的。虽说李文轩的姐姐已经年老色衰,失去谢光宁的宠爱,但是她毕竟还在府中。我跟李文轩商量商量,从他的姐姐身上打点主意。”
“贤弟请讲,什么主意?”潘叔才的眼睛亮了亮。
“她身在谢府,出入自由,方便于在食品方面做文章。”
陈副官看看潘叔才紧皱的眉头,忙说:“单部长想过没有,她可是谢光宁的结发妻子啊。据说,这个女人对谢光宁获得今天的地位的帮助是很大的,就算她敢药死赵之运,但是她也怕误伤了谢光宁,所以,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值得商榷。”
单印摇摇头,说:“据说谢光宁的小妾常对她刁难,下人不用,非让她给自己端尿盆,谢光宁竟然对她说,如果你连这件事都不能做还留着你有什么用。想必,她心中也是有恨的,一念之差,说不定就把事情给办了。除此之外,属下真想不到别的好办法。当然,如果你们能想办法把赵之运除掉,最好不过了。”
陈副官低下头不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除掉赵之运是根本不可能的。潘叔才轻轻地叹口气说:“单贤弟说的这事情呢,虽然可行性较差,但我们不妨一试,因为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好办法嘛。对于赵之运,陈副官你继续派人盯着他的家,谢府,豪胜大赌场,日本领事等处,只要看到赵之运,不要有所顾忌,直接乱枪干掉。现在曾主任就在成都,就算我们与谢军发生小的冲突,他也不会让我们两军开战的,所以不要有太多的顾忌,要根据情况,灵活应变。”
散会之后,回到住处,单印独自坐在藤椅上,脸上泛出厚厚的忧虑。他手里玩弄着一枚骰子,那骰子就调皮地在手指上来回滚动着,翻转着。这时,刘芳端着杯茶进来,放在单印面前,用手轻轻地抚抚他的肩:“妾身突然想起件事来,单明身在美国读书,你们这场豪赌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安全?”听到此话,单印打了个激灵,马上站起来喊道:“光头,进来。”
门外候着的光头跑进来:“大哥,怎么了?”
“坏了,我们忽视了个问题,你马上把付营长找来。”
光头见单印表情凝重,知道事关重大,转身就跑。单印来回踱着步子,不停地叹气说:“我竟然把这个茬给忘了,太不应该了。”单明是单印与结发之妻生的孩子,因上初中时出了点意外,就把他送到国外学习了。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单明放学后回家,被一赌徒绑架,要单印带十万大洋去赎人。他亲自带着银票去把人赎回来的。虽然事后光头带领兄弟把钱追回来,把人也砍了,但从此单印明白了个道理,自己身为袍哥会的重要人物,身处赌行,家人是极容易受到牵连的,为此他找了两个信得过的下人,陪同单明去美国学习了。现在,单明已经读大学,并且已经订婚。如果谢光宁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会把单明抓起来用来要挟自己,那样,自己就真的难以抉择了。当付营长来到后,单印满脸痛苦地说:“有件事情我们忽视了,我的长子单明在美国读书,如果谢光宁知道,就!”
付营长吃惊道:“单部长您该早说才是。好在现在还没有事发。这样吧,属下马上去请示师座,派人前去保护,以防万一。”
单印说:“那我跟你同去。”
两个人来到潘府,把事情说明后,潘叔才也是吃惊不小:“疏忽,这是疏忽啊。贤弟应早把此事想到,我们好提前做好准备。好在现在还没出问题,付营长,你挑几个人马上赶到美国,把单明接出学校,找地方隐藏起来,等赌战结束后再去学校。”付营长走后,潘叔才问:“贤侄到美国学习,都有谁知道?”
单印叹口气说:“赵之运是知道的。”
潘叔才疑惑地问:“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
单印想了想说:“我都把这茬给忘了,想必他们也给忽视了。”
潘叔才点头:“一旦他们想起来,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付营长去了,你不要过于担心,还是赶紧联系李文轩,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姐姐身上做点文章。虽然我们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可以试试的。”
单印回到家里,感到心里乱糟糟的,有种不祥的预感。自从他练习赌术以来,自己这种预测的敏感度越来越强烈,有时候会出现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他的第一感觉往往是很准的。刘芳见他忧心忡忡,便凑到他的身边:“也不必太过担心了,你身为父亲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们也可能忽视了。还有,这件事就不要跟大姐说了,省得她担心。”听了这话,单印不由更是感动,伸手搂住刘芳的肩,叹口气说:“我单印能与你伉俪,是我三生有幸。”
自刘芳来到家里,把家里打理得有条有理,人际关系也非常和睦。刘芳与他的结发之妻的关系处理得比亲姐妹都亲,每次他对刘芳发火,大夫人都会站出来维护,对他进行斥责。上次刘芳听说单印手下的小头目的老婆生孩子,亲自带着东西前去看望,结果自己的孩子却跌伤了,等她回来,单印对她发火。大夫人站出来说:“单印你想过没有,妹妹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谁?就你那倔脾气,如果不是妹妹从事梳理谁会铁了心跟你干,你对她发火你犯得着吗!”想到这里,单印用力地搂搂刘芳,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脸上:“等为师父报仇后,我向你保证,不再涉赌,咱们去过清静的生活。”
当赵之运通过小道消息得知单印派人前去美国保护单明,结果单明不知去向,便想到可能与谢光宁有关。他问:“师座,在下有件事想问您,据说单印的儿子单明在美国消失了,这件事情是不是师座您做的?”
谢光宁抬起眼皮来:“噢,单印的儿子在美国读书,本座怎么不知道?如果早知道,这对我们的胜利太关键了。”然后,用眼睛狠狠地剜着他,“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知本座,好采取行动?”
“师座,在下是知道这件事,可由于事情太多给忘了。再说,他单印身为父亲,不是也给忽视了,以至于现在才去保护,结果去晚了,人已经消失了。”
“假如我们真的握有单明,会对单印有什么样的影响?会不会对他构成要挟?”谢光宁把雪茄在桌面上杵了杵,并没有去看赵之运。
“这个很难说,如果说没有,他毕竟是单印的亲生儿子。如果说有,上次在下赢了他的老婆,是他亲自牵着手送出来的。这说明,在大事上,单印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再者,有一点在下感到是不如他的,那就是他的诚信。”
谢光宁站起来,倒背着手转过身子,对着窗外,冷冷地问:“既然你这么崇拜于他,为何要跟他进行火拼,完全可以拥立他为袍哥会大哥,和睦相处,岂不是美事。”
赵之运愣了愣,忙说:“师座,人都有魔性与佛性,也就在一念之差。当在下听说,师父要把位子传给单印,心里就不平衡了。您想啊,单印是我的师弟,赌技并不比我强,为什么要把位子传给他?论资排辈也是我这个大徒弟的,所以,我就……”
“之运啊,你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现在,本座明确地告诉你,单明在我这里,我想在赌博那天用他试试单印究竟有多么爱他的儿子。本座相信,肯定会对他有所影响的。”
其实,赵之运与单印订下赌约之后,谢光宁就在千方百计地调查单印的亲朋,想找到他的弱点,用来保证这次赌战的胜利,结果查到单印的儿子初中时就去美国读书了。他又开始调查是谁陪同去的,最后终于查到陪同单明去的两个人的家里,并翻出了从美国来的书信,于是就派人去把单明弄来了。
谢光宁解释说:“之运,这件事没有告诉你与文轩,是不想让你们对这件事抱有希望,督促你们想出更好的办法来。以单印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单明对他有所影响但是还不能决定这起赌战的绝对胜利。这件事先不要谈了,还是说说你跟加藤练的老千手法,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了,你们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在下感到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单明,根本没必要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他杀掉?”
“不不不,在下的意思是,现在曾主任就在成都,如果这事情传出去,必然怀疑到您头上,这对您的声誉不利。”
谢光宁冷笑道:“本座知道单明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本座对于作用的理解是,多种小的因素,会影响大局。你应该听说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故事吧。所以,本座是不会在这时候放他的,等他单印输了此局,我会亲自把他送到府上,并对他说,我虽然为他救出了儿子,但不需要他任何答谢。”
“师座,您看不如这样,把单明关押在我家,将来此事传出去,您也可以推到我身上。您是做大事的人,不能为任何小事而毁誉,特别是在申请军团长的节骨眼上。再说了,就算关在我家,同样有军队在外面守着,单明既跑不了,单印也没办法救出来。”
“之运,本座知道你的想法,不过呢,你与单印的恩怨应该在赌局中了结,不要在孩子身上泄恨嘛。再者,你把单明放到你那里,他们就敢动用兵力去抢,到时候会殃及你的家人。放在师部,潘叔才他们是不会前来抢夺的,因为他担心两军会引起冲突,继而发展到战争,影响到成都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