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喝会儿茶,谢时仿放下茶杯说:“三爷,四爷很少上街,我和他出去逛逛。”他问佟大板子:“你呢?”
佟大板子说你们去吧,我喂喂牲口。逛街他不想逛,经常赶车到镇上,也逛够啦。
“走,四爷。”谢时仿没忘当家的交代,带老四散散心。
“你们早点回来吃饭。”徐德成说。
谢时仿同徐德龙逛街,或者说是管家带他逛街。灯笼铺子前,谢时仿想进灯笼铺,说:“嘿,进去瞧一鼻子。”
“不年不节的,看什么灯笼。”徐德龙觉得有些店铺平常没必要进去,灯笼铺卖的东西,除了年节素常用不上。
“哦,没意思。”谢时仿看主人脸色行事,改了主意,“那咱到别处去吧。”
一顶四人抬小轿悠悠颤颤从街上走过,后面是一辆花轱辘大车,坐着进城赶集的乡下人。街旁一个女人的职业引起徐德龙的好奇,她坐在街边,嘴喊着:“缝喽!”
“缝?她卖什么?”
“衣裳。”谢时仿说。那时有女人街边缝补衣服的生意,俗为缝穷。一般是光棍男人——光棍难,光棍难,衣裳破了没人连;光棍苦,光棍苦,衣裳破了没人补——无人给缝补,缝穷女人解决了这个难题。
“噢,是这样。”徐德龙觉得新鲜,回头好奇地看几眼,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野里,徐大肚子正从一家小酒店趔趄出来,赤裸上身,蹒跚街头,引来数双鄙视的目光,赌徒的身影拐入另一条街后消失。
“大肚子又输干了爪(输光)。”谢时仿说他经常这副狼狈相。
徐德龙迷惑、发呆。
“怎么啦四爷?”谢时仿问。
徐德龙没吭气,他想着另一个人,当然不是徐大肚子。秀云现在哪里?是在西大荒还是住在镇子上?如果住在镇上去看望她。
“四爷,大肚子经常输光衣服。”
“输了衣裳穿啥?”
“光赤溜(裸)呗!”
“冬天咋办?不冷?”
“冷也要挺着,谁让他手刺挠(痒)去赌哟。”
四爷情绪往深里跌落,徐大肚子吃苦遭罪他不关心和可怜,倒是想着同他生活在一起的那个人境况怎么样。
“家有万贯沾上赌耍,败坏快。”谢时仿慨然。
徐德龙认识赌博的危害没有管家的深刻,甚至未觉得有什么危害,玩玩嘛,抽烟、喝酒、逛窑子恶习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