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
那是荣玉要进汝南王府的信号。
苏黎正垂着眸看她,迎上她投过来的视线,缓缓道:“我一直叫姑娘相信我。却忘了,想得到他人的信任之前,必须要表明自己的诚意。”
“你昨日若是回了贺兰府,今日,怕是就出不来了。”苏黎凑近了她一些,声音刻意压低,似是不想有第三人听见,“你的爷爷趁你不在的时候,将那道赐婚圣旨翻出。意喻用贺兰姗姗取代你,此事被你大姐知晓后,告诉了长公主。”
贺兰音心念一动,苏黎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太后便知晓了。她有意与你爷爷促成此事,于是,便将这道令秘令下给了裴皓哲。”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上,姿势暧昧,引人瑕想连篇,远处的碧草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少顷,将头埋在墙角里更深了些,保证是一个字都听不见。
“贺兰姗姗想取代我?”贺兰音眼帘微动,“贺兰雄蠢到这个地步了?”
“圣旨言语未指明究竟是谁,他们要做的,是确保贺兰家的女子能够进皇亲国戚的后院当中。而你,”女子独有的清香涌入他的鼻腔,叫他心中微动,忍了半晌,才微哑着嗓子道:“你的势力从头到尾,都不应该属于任何人。”
贺兰音嗤笑出声:“所以我死了,或者消失了,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你一夜未归,贺兰雄也于清晨的时候向皇上请旨带老母去神医处瞧病。贺兰府未有人,你出了什么岔子,与他们自然没有关系。”
两人离的极近,贺兰音抬眼,长长的睫毛便轻扫过他的脸,痒痒的,令人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岔子?”
苏黎离她远了几分,“四翼彩禽的事情,苏府是知晓的。”
贺兰音轻笑,“也就是说裴皓哲也知道,”她看了一眼没在夜色当中的巷口,眸色讳莫如深:“原来小侯爷对我是救命之恩,幸好小侯爷及时制止,否则我今日定当抛尸荒野,往地府送了冤魂了。”
此时,一道轻微的声响传来,苏黎眸色微眸,忽然伸手,一枚泛着寒光的细针便被他夹在手上。
那针尖离贺兰音双眼不过几寸距离,却未见她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神色,未看苏黎神色一眼,贺兰音转头跑到碧草身边。
一把提起摸不清东南西北的丫头的衣领,将一叠银票塞到她的手里,沉声道:“随人群一起走,天亮之前我若未来找你,你就寻个客栈先行住下。之后我便将你们姐妹二人一起带走!”
兴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可怕,碧草吓的眼泪直流:“小姐,那,那我们去哪儿啊?”
苏黎欺身压来,护在她的身后,对着巷子深处望了一眼,沉声道:“林府能护你。”
贺兰音眯了眯眼,一把将碧草推了出去:“快走!”
碧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着远处欣赏灯会的人群跑去。
身后破空声越来越多,苏黎护着贺兰音向另一条巷口跑去,昨转弯的时候,一直躲在苏黎披风侧位的贺兰音忽然伸手探向了他的腰间。
酸麻痛感立即传来,苏黎身子一歪,靠在了墙边。
贺兰音点了他的麻穴,只能叫他失去力气不过半刻。苏黎抬眼看她,贺兰音将他披风盖在他的身上:“我很感谢你让我捡了一条命回来,但是你算错了我,也高估了林家。你怕是不知道,即便是我亲娘在世,林府也不会拿正眼瞧我们母女一眼。麻穴三息便解,苏小侯爷就不要再牵扯进来了。今日便当贺兰音欠你一个恩情,他日必还。”
说罢,也不等苏黎开口,躬着身子朝着巷口处隐去。
她跑了没多久,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苏黎说的没错,这些人的确是冲着她来的。
然,刚一转弯,她便停下了脚步。
汝南王府的家兵举着火把,火光将四周照的通亮。百号人挤在窄巷里,冷着脸看着道路尽头的贺兰音。
身后追来的脚步声速度也慢了下来,逐渐的将后方堵了起来,确定她插翅也难飞之后,立于人前的裴皓哲才轻勾嘴角:“贺兰姑娘叫本世子好找。贺兰老太太重病,贺兰雄大人请旨举家迁乡,却一直找不到贺兰姑娘在哪儿。”
他嘴角笑的阴森,丝毫不觉得有多虚伪:“这个时辰,贺兰大人怕是还未出城门,追上去还是来的及的。”
贺兰音啐了一口:“追上去送终吗?”
裴皓哲脸色一变,那可恶的女人竟然恶劣的笑了,朝他勾了勾手指,无比挑衅道:“你抓我试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