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老大夫离开,春柳与夏荷二人闷闷不乐地退下之后,魏隽航才终于回神。
“原来不是有孕啊……”他的语气带着无法掩饰的失望,只一想起方才老大夫之言,那些失望立即便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把抓住沈昕颜的手,不容反对地道,“大夫方才所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劳累过度以致有些气血不足,需要安心调养一阵子。你手头诸事暂且放一放,先把身子调养好再说!”
他难得有这般态度强硬的时候,沈昕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爹爹,我的弟弟呢?”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的小盈芷忽地大声问。
魏隽航挠挠耳根,胡扯了个理由哄道:“你弟弟他有些懒,还没有来呢!”
小姑娘皱着小眉头,小嘴动了动,魏隽航生怕她再问出些他招架不住的话,连忙唤来孙嬷嬷领着她去找蕴福玩。
外间响着魏隽航耐性地哄着女儿的声音,沈昕颜轻抚着小腹,良久,微不可闻地吁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没有怀孕,没有……
她轻轻地靠着床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像是失望,又像是庆幸,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
她并非不愿意再度为他孕育生命,只是没有信心,更没有把握可以做好母亲这个角色。那一辈子惨痛的经历,早就将她的信心打击得溃不成军。
她是那样失败的母亲,又拿什么来承担一个上辈子没有出现的孩子的将来。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返回的魏隽航见她满脸郁色,担心地问。
“没有。”沈昕颜摇摇头,拉着他在身边坐下,“今日怎的这般早便回来了,外头之事都忙完了?”
魏隽航眼帘微垂,到底没有再拿胡话蒙混她,只含含糊糊地道:“暂且是告一段落。”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夫妻二人像是对他在外头之事有了共识一般,她不会多问,而他也不愿再以谎言蒙骗。
“孩子……日后总会有的,惟今最重要的还是你先养好身子,其他的莫要多想。”见她仍是难掩郁色,以为她是失望孩子之事,魏隽航柔声安慰。
沈昕颜勉强冲他笑了笑,自然不可能会告诉他,其实没有身孕,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片刻,她略有些迟疑地问:“若是我日后再不能有孕……”
当年她生女儿的时候身体便已受损,大夫虽说调养数年便好,但她上辈子后来却是没有再怀过另外的孩子。今日虽然闹了一场误会,但到底也让她将曾经有些担心的话问了出来。
魏隽航却是一脸的不在乎:“若能再有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亦是命中注定,强求不来。况且咱们都有霖哥儿和盈儿兄妹俩了,还有蕴福,也算是咱们的孩子,如此便也够了。”
能再生一个孩子当然很好,虽然有时候看到夫人重视儿女多过自己心里会冒酸气,但孩子怎么说也是他与夫人血脉的延续,自然是不怕多。
“若是喜欢孩子,日后让霖哥儿与他媳妇多生几个便好了。”想到夫人一向喜欢孩子,他又加了一句。
让儿媳多生几个?
不知怎的便想到她上辈子的孙儿孙女。不得不承认,周莞宁确是个有福气之人,一生便是两个,还是一男一女的龙凤双胎,如此福气,满京城也挑不出几个来。
只是很可惜,她的这对孙儿孙女自来便不亲她。
有时候她想,或许命中注定她与周莞宁八字不合,便是成了婆媳,也依然亲近不起来,以致连周莞宁生的孩子,对她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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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是平良侯嫡女方碧蓉出嫁的日子,终于得以重回京城的平良侯喜形于色,满室的喜庆,敲锣打鼓,鞭炮声声,‘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的欢叫声从外头传进来,看着仪表堂堂的女婿大步而来,他满意地捊须颔首。
这一门亲事当真是结对了,若非周首辅出手,只怕如今他还流放在外。
沈昕颜作为女方亲戚自然也在场,看着一身喜庆打扮的方碧蓉拜别父母亲人坐上了喜轿,她终于确定,这辈子有许多事都不一样了。
“知道么知道么,外头出了大事!”身边忽地一阵窃窃私语,让正打算离开的她不由得止了步。
“什么大事?”
“前头南大街处,有对父子拦下刑部尚书的轿子告状呢!”
“哦,这有什么,戏文里不是常演么?”有人不以为然。
“那你可知他们状告何人?状告当朝诚亲王,心怀贪念,私采金矿,致岳平山下三百四十名无辜百姓一朝命丧。”
“不是吧?!”
一片哗然,便是沈昕颜也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