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一毛钱, 十章一块钱, 一百章才十块钱!土豪们!来包养我吧! 包子铺开了七八年了, 在这附近有些名气, 这几年他们家里的经济条件也稍稍好了一些,不至于像往年那样天天吃个白菜都不敢多吃。加上他爸去年终于死了, 也算少了一个大笔财务开销的源头。
想到他爸, 他不禁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以后要是他老了病了, 宁愿找个地方自杀也不像他爸一样拖累家人, 这几年, 他妈.的身体越来越差,干点儿活就喘大气,让她去喝点药补补身体她也不吃, 硬说自己没毛病。
他很清楚,不是没毛病, 而是没钱。前几年为他爸治病, 家里被折腾的一穷二白,还欠了一屁股账。就算他妈没日没夜包包子,这笔债也够他们不吃不喝还上个四五年。
家里还有个弟弟,学习很好, 不像他跟书本无缘,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打架。他其实也明白自己上高中上不出个什么名堂, 自己也真的是很想不上学了, 就想找个地方打工去, 可他妈不让, 非要他把高中读完,说什么现在就算打工也要文凭,就算是高中文凭也是文凭。
他没办法,拗不过,只得天天在学校里耗时间。后来找了份差事,给一个傻子富二代当小弟,一个月三百块。
没错,就是赵果。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掏出来一看,是赵果发来的信息:【给我带十几个纯肉包子来,今天干架,不能亏了兄弟。】
吕一翔:“……”
有个包吃包喝时不时还开小灶的傻子老大也挺好的。
不过刚七点,店里就已经坐满了一半,多数都是学生。苏桂英刚给人把包子端着去,就见门帘被撩开,吕一翔进来了。
“一翔来了啊,今天要什么馅儿的包子?”
“要十五个肉包子吧。” 吕一翔看了看后厨,没找见他妈.的影子,苏阿姨,今天怎么就您跟王姨两个人,我妈呢?”
苏桂英擦桌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笑道:“你妈妈她刚刚出去了,去市场买点儿香料,怎么了,找她有事儿吗?”
“没,就问问。”
“哦,你今天要十五个肉包子啊?给同学带吗?”苏桂英匆匆去给他捡包子,一边捡一边问。
“嗯,给同学带,谢谢您。”
他刚接过袋子要走时,苏桂英叫住了他:“等等一翔,那个你能帮我给苏印也带几个包子去吗?今天中午我有事不能回家做饭,你让他中午吃个包子,再买点什么别的吃了就行,不用回家了。”
“苏印?您说的是我们班新来的那个苏印吗?您是他妈妈?”吕一翔有些惊讶。他虽然知道这位新来的阿姨家里有个儿子,但并不知道就是苏印,所以一时有些就惊讶。
“是,就是你们班那个苏印,高二十四班是吧,就是他。”苏桂英又捡了几个包子装好递给他,“我不是他妈妈,是他大姑,他现在跟我一起住。”
“哦。”
为了保温,吕一翔把书包腾空了,把包子全部装进去。书就只有三本,拿在手里就去了学校。
*
赵果一早七点十分就去了学校,教室里就来了个每天负责开门的女班长江雪,还有一个马尾眼镜女生。
“赵果,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醒得早,起来没事干就早点来了。”赵果说。
“哦,那你吃早点没啊?”江雪说着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仨包子,“你要吃一个吗?胡萝卜的,还有白菜的。”
赵果掏出手机玩游戏,顺便坚定地拒绝:“不吃,我只吃肉包子。”
江雪说:“那好吧,我只吃素和鸡肉,别的肉都不吃,现在的肉包子都是猪肉。”她又问那个马尾眼镜,“李姝,你吃吗?”
李姝吓了一跳,摇摇头,蚊子似的回应:“谢谢,我吃过了。”
“好吧,你也不吃,那我就自己吃了啊。”
“嗯。”李姝认真的点头。
她看着江雪真的开始自己吃了这才松口气,假装从书包里取书,悄悄地看了眼腿搭在桌子上仰着脑袋玩游戏的赵果,微微红了脸。
她从书包拿出一本字帖,上面写着:硬笔正楷四十五天速成。
吕一翔到了教室,把包子扔给赵果,嘴里叼着一个囫囵道:“今天你要打苏印你就自己打吧,我不打。”
“干什么不打啊,你吃着我的包子呢!”赵果不满。
“你是不是忘了包子铺是我家开的了?”吕一翔把苏桂英给他的小袋子塞到宿郢桌柜里。
“你什么意思啊?我让你买包子,没让你给苏印也买啊?”
李姝听到苏印的名字,偷偷听了起来。
吕一翔说:“我今天早上才知道,我妈店里新招的那个阿姨是苏印他大姑。”
“那又怎么了,又不妨碍咱打他。”
吕一翔打了个哈欠:“妨碍啊怎么不妨碍,苏印跟他大姑住一起,他大姑跟我妈在一个店,我要打了苏印,苏印回去一告状,我妈不得打死我。”
“你妈又打不过你,怕什么?”
赵果说话完全不过脑子,说罢了也觉得哪里有点不对,转过头一看,发现吕一翔正幽幽地看着他。
“所以,你敢打你妈?”
赵果:“……”
吕一翔碍于长辈关系没办法参与此次行动,孙珲就更指望不上了,他当个狗头军师还行,让他上前线打仗,一个回合都扛不住。兄弟连三位领袖两位提前退役,这次看来就只有他自己上了。
他倒也不是怯苏印,只是……
苏印来了。
苏印今天换了双鞋,换了双黑色白绳的运动鞋。
“早上好啊苏印!”江雪大喇喇地用大拇指指了指后面,“赵果说今天要打你呢,你看怎么办,要不要我去告老师,破坏他们的计划。”
赵果气死了:“江雪,你怎么帮外人!”
江雪说:“苏印怎么算外人了?他都来咱们班一个月了!”
“那我们还同学一年了呢!上学期的时候我还跟你当过两个月同桌,你忘了?”赵果怒而回忆往昔。
“没忘,那两个月我的成绩从全级前十掉到全级五十,人生第一次被请家长就是拜您所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您看,我这不就寻机会报答您了吗?”江雪拱手道。
宿郢:“……”一进门就听到他要挨打的消息,真的非常“惊喜”。
吕一翔跟指了指赵果,跟宿郢说:“他打是他打,我不打你啊,你可别上你大姑那儿告我的状,对了,你大姑让我给你带的包子我给你塞柜子里了,她中午有事,让你就在学校吃饭。”
“你认识我大姑?”宿郢边往座位上走,边摘下口罩。高烧刚退,还有点低烧,入秋好一阵子,这几天天突然凉了下来,今天早上都开始下霜了,他不得不装备齐全点。
“嗯,你大姑在我妈的包子店里上班呢。”
“这样。”宿郢把书包搁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那一袋包子,跟吕一翔说了声谢谢。
赵果的突袭打人计划被江雪轻轻松松透了出去,他哥们儿和敌人相谈甚欢,反倒是他自个儿——堂堂兄弟连领袖、一中扛把子,被几个人无视了个彻底。
他忍无可忍,拍案而起:“苏印!今天你有种放学别走!”
宿郢打了个喷嚏,心累。
“才不是。”小孩儿可能也觉得掉面子了,一把抹掉眼泪,但根本抹不干净。
“哎哟这泪珠子掉的,你要是神话故事里的人鱼,那咱们可就发财了,天天卖珍珠数钱。”他用大拇指去揩眼泪,却被周卑抓住了手,按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上。
“想得美,不让你发财。”周卑吸了吸鼻子。
宿郢被他罕见的撒娇逗笑了,没把手从他脸上拿开:“好好好,不发财就不发财,那就穷着吧,穷点好。”
周卑抱着他的手,微不可见的点头。他手心里的水迹依旧不断蔓延开,可并不会再成串儿地流下来了。
他不在的这几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周卑不会一次两次地哭。只是再这么下去,可离“含笑而终”越来越远了。
不过好的是,他看得出周卑在面对他时已经逐渐卸下了防备,会哭会发脾气,还会委婉地撒娇,说明他之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周卑哭起来悄无声息,嘴都不见瘪一下。他将宿郢的手按在自己的眼睛上默默流泪,偶尔吸气时打两个嗝,鼻水都流下来了也毫无所觉,直到十几分钟后,这场淋漓的宣泄才慢慢收尾。而这时,手掌里,指缝间全是湿润。
宿郢拿开手,让周卑那双红彤彤的眼睛露出来。
“想我想得这么厉害吗,哭成这样,我这几天在老家,家里出了很多事,我实在太忙了,心情也不太好,所以没怎么给你打电话。”他拿纸巾给周卑擦了擦脸,一边解释他这段时间的冷落。
“什么……”周卑想问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没资格问这个,于是说了半截又憋了回去。
“我爸脑溢血走了,这些天在给他办丧事。”这几天因为宿老爷子的事,宿郢的情绪不太好,心里也憋得慌。
即使穿越了无数个世界,但在往常那些世界里,他待的时间都相当短暂。
一开始是穿越成动物,很长时间后,才慢慢穿越成人。但成为人的时间也并不长,不过百年,且每次穿越的时间又相当地不稳定,长的时候能待个几年,短的时候不过几分钟。
记得有一次他穿成了个短命皇帝,刚刚穿越过去,一杯毒酒就已经穿过喉咙了。还没来得及感受什么就浑身一阵剧痛,接着就死了。
而如今的世界算是他待的最久的一个世界了。
他从小是被宿老爷子带大,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已经见惯了生死,也习惯了与周遭的人保持距离,要说感情能有多深那也没有,至少让他在葬礼上哭是办不到的。
宿母因为这一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孝”,是畜.生,说是他气死了宿老爷子。宿母跟宿老爷子关系不好,分居多年,所以从小没怎么相处过,后来他出国读书,几年才见宿母一次,基本谈不上什么感情。
所以,在宿母当着他的面哭闹时,他让保镖把人架了出去。
宿芩云可能被他的冷酷吓到了,很识相,没找麻烦。况且比起他,宿芩云对宿老爷子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她后悔痛哭都来不及,哪里会去关注别的。
可惜太晚了。
周卑没想到是这种“大事”,当即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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