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被信誓旦旦的皇帝糊弄住了,没有在意他因嫉妒而扭曲的丑陋嘴脸,追问道:“真是孙女?”
“当然是,”皇帝倒没骗他:“道清大师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英国公还不算老,世子中卿也还年少,对于世子夫人头一胎是男是女,也不怎么计较,只奇怪道:“那和尚还真有点儿本事,这么多年之后的事情都知道。”
“是啊是啊,”皇帝毫不走心的敷衍他:“大师本来就很神异。”
英国公这次入宫,本来是为了北境屯军之事,只是被皇帝拐带着,不自觉歪了楼,临走时还说要找个寺庙上柱香,拜一拜菩萨,以求心安。
皇帝东扯西扯了半天,才将他糊弄过去,回头去看妙妙,心力交瘁,摸了摸她小脑袋,道:“朕被人笑话,你听见了没有?”
妙妙不明所以:“什么?”
“就是刚刚,”皇帝郁卒道:“他都有孙子了,朕呢?朕什么都没有。”
妙妙温声细语的安慰道:“没事,是孙女,不是孙子。”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孙辈儿的,”皇帝又一次恼羞成怒:“朕连儿子都没有呢!”
妙妙小心翼翼的瞅他一眼,憋了好一会儿,终于道:“这也是你自己没本事,生人家的气做什么。”
皇帝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眼珠子都绿了:“朕倒是想生儿子,可你呢?生的出来吗?”
妙妙脸又一红,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喂,小姑娘,”皇帝见她在椅子上垂着头,小脸羞红,别有一番风情,心思愈发柔软,挨挨蹭蹭的凑过去,拿肩膀撞了撞她:“你得对朕负责。”
“你这无赖,”妙妙已经熟悉了他的套路,杏眼斜了斜他,道:“胡乱找个理由,就要欺负人,我才不理你。”
“不理也得理,”皇帝满嘴混不吝,神情却很真挚:“朕这些年来始终不娶,你当时为了谁?”
妙妙不再是小孩子,很多事情也都看的明白,即使是因为道清大师所说的那个她身负凤命的批语,皇帝也没必要对她这么好。
最起码,不必为她坚持不去,一直等到现在。
即使是碍于董太傅与魏国公府的面子,也大可以保留住皇后之位,先纳妃妾,充盈后宫。
可是他没有。
“朕只想找个一心人,共度此生,”皇帝定定瞧着她:“不知道怎么,总觉得……妙妙就很合适。”
小姑娘怔了一怔,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间想跟他较真一下。
毕竟年纪还很小,她也会向往那些话本子当中纯真的情意。
她希望他喜欢她,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传说中的凤命。
“假使身负凤命的是别人呢,”妙妙看着他,一字字道:“跟你共度一生的,也会是另一个人吗?”
她那双灵动的杏眼看着他,既有点期待,又有些惶恐。
希望能听到自己渴望得到的答案,又怕事与愿违,这样忐忑而期许的心境,唯有少女情动时,才能体会得到。
“傻姑娘,”皇帝很宠爱的亲亲她面颊,真挚道:“世间或许有很多好看的人,性情和顺的更不会少,金陵适合做皇后的人选,也不是唯一……”
他握住她手指,一寸一寸贴近自己心口:“世间动人的姑娘很多,可朕只喜欢我们妙妙。”
小姑娘脸红了:“你这个人,惯来满口胡话,我才不信。”
皇帝轻轻抬起她手,送到唇边一咬,不无揶揄:“那你还脸红!”
……
魏国公府的小娘子,刚进宫时还羞答答的,像是一朵娇嫩的花蕾,这会儿也不知怎的,竟变成一朵半开芍药了。
陈庆目瞪口呆,暗暗钦佩皇帝哄人的水平,面上倒还如常,按照皇帝吩咐去备了晚膳。
比起午膳时候的隐约忐忑,晚膳便要缱绻许多,皇帝亲自端着碗为她布菜,要不是妙妙拒绝,只怕还会给她围个兜兜,免得弄脏了衣服。
既然留在宫里用了晚膳,照皇帝心性,哪里舍得将又香又软的小媳妇放走,搂着亲亲腻腻的哄了会儿,便将人留住了。
妙妙小时候与他同床,自然没有男女大防,现在却不成了,将贴在自己身上的皇帝扒开,坚决叫人另给自己找了地方歇息。
正是五月时分,天气却也不冷,皇帝被赶出去,也不嫌丢脸,坐在她门外,就着月色嘘寒问暖。
“妙妙,你渴不渴,朕给你备水喝?”
“妙妙,是不是无聊了?朕过去跟你说会儿话?”
小姑娘躺在榻上,搂着自己小被子,烦不胜烦:“妙妙睡着了!”
皇帝想了想,恬不知耻道:“妙妙,床这么大,你一个人睡,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