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承受不住……
可彼时的他却还在此处如此大举动地动作,身上得有多难受……恐怕都要超乎了寻常人的想象。
纵是如此,他彼时那清臞地已快与公孙先生一样两袖灌风的身形,却似不知从哪聚足了广袤的力量,除初始在房中初见时的那一阵不稳以外,竟撑得一柱背脊擎天,丝毫无颓弯的迹象,提着一把非他惯用的柳叶弯刀,威武无比地砍了一地的菜瓜,方才于受围攻之时,仍不忘将我护去他身后的安全之地……那等穳穳的守护之意,竟坚定得有如一座深盘的大山,几乎要叫我当时动容地掉出眼泪。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
他到底为什么……能做到这般的地步呢?
明明就不需要……在下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
(一九八八)
兴许是当时他与白玉堂二人于合璧瞬间猛然大杀开四方的强横势头,一时震慑住了敌人,叫他们的攻势暂缓,仅敢包围于旁侧,一时不敢再贸然向前。
「……大体情况,我方才于床底时皆听清了。」
展昭喑喑哑哑地开了口,久违的嗓音里,有着未曾听过的疲虚,四周触目所及者皆是敌人。
饶是如此,他还是在这一片险峻的情况之中,展颜笑了。
虽是苍白的笑意,可眉宇间带着松快,彷佛接下来将说之事,仅是一项轻巧一蹴可几的提议。
「……玉堂。」
他偏头瞅向了在自己身旁的白玉堂,眸色昭昭,语意轻松,扬起嘴角道:「我们二人,便这般揣上小春,一齐冲杀出去罢。看有谁……能拦得了我们!」
病态的神色、苍弱的笑容,可其目光中所隐动的灿火却赫耀若黑夜光辰,竟能叫人忍不住热血激昂。
白玉堂直直瞅视着他,忽然便褪去了面上所有凝肃,将头一甩,视回了前方,嘴角也勾出了一抹风发的笑意,恢复了他平日一向的轻狂本色。
「——好!」他再未多说其他,只重点了一下头,扬眉肆笑道:「今日我俩鼠猫连手,便看看这天下间还有无有冲不过去的坎!」
说罢,神情稍敛,背影坚定,语意中斥发豪放,对我说道:「小虞儿——你可要跟紧了!」
话音未落,人已如弦上飞箭般纵出。
我觉得自己当时的心绪,似乎也被他们这三言两语撩拨出了一团乱七八糟的澎湃,目中都泛上了难忍的湿气,再不去想些杂事,忍不住便应和了他们道:「……嗯,哦!」
「——说得容易,便要看看你们有无有这项本事!」
现场被人轻蔑得好像死神将去收的菜瓜中的其中一条将被采收的菜瓜头子中山狼怒了,对我们之间这份豪情澎湃的壮志,显然觉得格外扎眼——
听他厉声喝令余下众人道:「——莫要让他们在此处嚣张!展昭已是强弩之末,白玉堂终究只有一个人,他们最终亦仗不过我等人多的优势——上!快上去将他们三人全数拿下!届时阁内必定重重有赏!!」
(一九八.九)
接下来是一阵腥风血雨的过程。
在下迄现今为止,未曾再见过总是一身洁白衣的白玉堂,如当日那般披挂着周身血色,风驰雷掣地于刀林剑雨特种兵器海里甩去如风的模样,所到之处一片残尸断骨,折剑废铁。
也几没再见过展昭于每招每式间皆带上如此凌逼外放的杀意,如雷如电,飞梭破九天,每一出式必求一击毙命,刀锋犀利,其脚下倒满尸骸……
此二人于该一日中,便彷佛像是从狱界破出的凶煞,步履所及无人能敌,一如两把封匿万年的宝剑,一朝开匣其锋锐不可阻,所到之处一片摧折,硬是在敌我悬殊之下杀出一条血路,过处尸横遍野,直将小院中的土壤浸染得艳红,几乎杀去了大半敌人。
我当时在一旁简直被这两尊活动杀神震撼得傻眼,转眼间竟真已跟着他们破到了大门前边,差几步便可甩脱这些阁众走脱 。
眼见冲在前头的白玉堂一个利落横砍劈开身前一阁众的胸膛,使脚将其踹开后很快窜至门前,发觉门后让人堵上不好推开,当机立断跳到墙上去开路。
「猫儿,前边无人了,我们走——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