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
“别担心,都是外伤,性命并无大碍。天亮后会有人送他们回来,到时请济世堂的大夫再细细诊治,将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毕竟那两人身上有伤,不宜跟着他连夜赶路,只能待天亮后再用马车送回来。
“若钱不够,你记得同我讲,如今我这里有余钱了,不怕的,”罗翠微点点头,伸出手来擦去自己面上的泪,又侧身往里让出一半的被窝,“你说你都十几日没合眼,快躺下睡吧,旁的事咱们明日再说。”
云烈站起身,噙笑亲了亲她的额角,“你先睡,我去洗把脸再……”
见她立刻不满地嗔瞪自己,他纵容地勾起唇角,叹道,“那,你陪着我去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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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床头立架上搭着的玄青云纹锦外袍,云烈抿紧止不住上扬的唇角,却藏不住眼里连绵起伏的欢喜。
他不在家时,他的小娇妻就这么将他的袍子立在床头,时时睹物思人?
不过他没说破,笑着将它取下,披到罗翠微的身上,并替她系好系带。
那袍子的下沿垂到她的脚面,宛如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可爱得很。
云烈心中一悸,倾身在她唇上啄吻几下,这才领着她出了寝房。
外头风冷,她便躲在他身后,揪着他衣角亦步亦趋。
陶音做事仔细,夜里也会在小炉里留些碳火,煨着热水备用,倒也方便。
云烈匆匆净了面,又在罗翠微的要求下就着热水泡了泡脚,将周身寒意尽褪,这才打横将她抱回房中。
“你睡,别管我,”罗翠微拢了拢身上的袍子,盘腿坐在他身旁,“我就看着你睡。”
因她白日里一直坐立不安,夏侯绫早早将她赶房躺下,便叫她睡得有些颠倒,这会儿是半点困意都没有,精神得很。
“我又没要做什么,你那一脸防备是几个意思?”云烈侧身朝她挪了挪,笑得无赖兮兮。
“哪有一脸防备,快睡快睡,”罗翠微将两脚伸进被中抵住他的身侧,嗔笑嘀咕,“而且大夫也说了,有孕初期不让胡闹。”
她原本还想与他分房睡来着。
被窝温软,有她的馨香,这让云烈心神松弛,积攒十几日的疲惫顿如排山倒海,脑子里像塞了团吸饱了水的棉花,当即就不太好使了。
眼皮瞬间若有千斤沉,他咕囔了一句后,将她的双脚捂在心口,闭上了眼。
约莫过了半刻,云烈忽然睁开眼惊坐而起。
床头的长烛燃烧过半,烛火莹亮,轻曳。
坐在他身旁的罗翠微被吓得不轻,口齿含糊道,“做、做噩梦吗?”
“吓死我了,”云烈低头抓了抓凌乱的发顶,半梦半醒的目光随意瞥向她,“我梦到你跟我说你有孕……你在吃什么?!”
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床榻上吃东西,这是在很不像罗翠微会做的事。
罗翠微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甜白瓷小罐子,又抬头张嘴给他敲了敲衔在齿间的梅子核,“蜜糖腌梅子,我近些日子害喜太厉害,吃这个……就好一点。”
云烈僵了好一会儿,忽地又倒下去闭上眼。
假的,还在做梦,根本就没醒。
啧。
待到卯时,罗翠微忽然越过云烈下了榻,匆匆奔出去呕了个撕心裂肺,云烈才彻底醒过神来。
原来不是做梦,他的妻子竟当真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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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吐到双腿发软的妻子抱回房中后,云烈还不知该做些什么,陶音与夏侯绫已闻声赶来。
云烈手脚都不知该放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呆在床前。
怔怔看着这二人熟稔地服侍着她漱口,又给她喝了小半盅不知什么东西熬的汤,再扶她躺好。
从头到尾,他都像处在一种恍兮惚兮的幻境中。
直到将罗翠微安顿好后,夏侯绫恭敬地向他执了礼,又请他出来单独说话,他才像是被一点一点扯住那恍惚的虚空迷雾中。
晨间的空气轻寒,院中一株腊梅上已缀着零星小花苞,隐隐有幽冷暗香。
“你怎么会在这里?”总算回过神的云烈压着胸腔内那不住翻涌的喜悦与震撼,蹙眉看着不该出现在此的夏侯绫。
罗翠微曾对他提过夏侯绫真正的身份,因此夏侯绫出现在此,让他有了一点不太妙的揣测。
夏侯绫垂首,恭谨应道,“京中那头或旁生了一些隐患,似是指向翠微;因此奉家主之命,前来护翠微周全。”
她一来就得知罗翠微有孕的消息,不愿惊动罗翠微,便将自己真正的来由隐在心中,就等云烈回来。
云烈以指按住眉心,“谁?何事?”
罗家数代不涉朝局,如今那“京中首富”的盛名又被黄家顶上,按说如今已不存在木秀于林的风险。
什么样的隐患,会让罗淮担心波及长女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