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没有那么赶,楚槊、施雅和解一鸣三人坐了特殊的一桌,桌面不算太大,不知施雅有意无意,距离离楚槊更近。古时用饭有“食不言”的规矩,但如今饭桌上是个交流好地方,楚槊自觉经过一上午的并肩作战距离拉近不少,他朝施雅道:“你很像我一个故人。”
施雅和解一鸣同时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弟啊,”施雅语重心长:“你要是想搭讪,这句话已经两种意义上的过时了。一是它本身过时,二是初次见面你没提现在提时间已经不对了。”
“我也不会用这么老套的话来搭讪你啊施姐,”楚槊俏皮的笑笑:“你确实跟我一个故人很像。”
施雅已经能跟他比较轻松的对话:“那你下一句可千万别是那位是你的初恋或者前女友。”
楚槊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我要是能有像你这么好的女友肯定不能变成前任!”只要跟女孩说话,他总是把正经话和哄人开心的话掺杂着说,风流的毛病根深蒂固,好在是个真君子,懂得把握分寸,也不祸害人。
“我方才说的不准确,你们只是长得像,性格什么的完全不一样。”
施雅顺着他的话很给面子表现出了一点好奇,她没想到自己礼貌性的聊天用语还真能探到有趣的内容,
“有什么不同?”
“她不爱笑,在见到你以前我完全想象不出她笑的样子。不仅对外人,在她丈夫和孩子面前也从来不笑。”
“唔……”施雅晾了晾碗里的热汤,给楚槊口中的“她”换了个称呼:“你朋友是不是家庭有烦恼?”在丈夫孩子面前也不笑,听起来可能是婚姻生活不美满。
楚槊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一个女人若是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去死,能说明她爱他吗?”
解一鸣在旁边也听了一耳朵,若有所思,施雅一拍板:“还用问吗当然啊!”
楚槊:“为什么这么肯定?”
“女人的心思,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爱得莫名其妙恨得莫名都很正常。”施雅递过去一个“你还年轻”的眼神:“不管在外人看来那女人蠢也好傻也罢,甚至男人也觉得她不可理喻或者烦不胜烦——有这种,分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都改变不了她爱着男人的事实。为了爱命都不要的女人在旁人看来是愚不可及,但所有人都会说‘她爱得死去活来’,谁也不会否定。”
当年将军冤死狱中,路易斯带着楚槊逃开,便是楚槊跪下来哭着求,他娘也不肯走。为什么,明明平日里从来没有言说,她从来不会翘首期盼将军归来,离别也没有依依不舍,他以为他们之间感情淡泊,就算侥幸存留,也不到至死不渝的地步。可她却愿意陪他赴一道没有意义的死途……而且一个死在狱中,一个自刎于家中,本不在一块儿,连死都不同寝。
“可还有孩子呢,会不会太不负责了?”楚槊低声喃喃道。
施雅喝了口汤,点头:“是不负责,所以说绝对会有很多人指着骂她,除了孩子还有父母,这些人都要自己来照顾才肯放心啊,托付给别人能放心吗?”
楚槊心里一震,想起了那年路易斯对自己娘亲道:“你放心,他就交给我。”
可惜当时楚槊低着头,因此他不知道他娘亲无视年幼的他声嘶力竭哭泣,被他拽住裙摆的时候一双沉静的眼神只一瞬不瞬盯着路易斯,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只是看。
只一眼,便胜过千言万语。
在路易斯说出那句话后,她破天荒的露出一个笑。
极轻且浅,昙花一现,风吹便消失得无影无痕。
她必须把楚槊托付给谁,不是她选择了路易斯,而是路易斯选择了他们,而她愿意去相信。
威廉把楚槊新工作的同事们资料递上来,路易斯当然看到过施雅的照片,可不同于楚槊,他完全没觉得施雅跟楚槊娘亲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因此只是一晃而过,根本没留心这人到底是圆是扁。他若是日后能知,必然是要给施雅写封感谢信的,尽管——她其实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