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言。
苏映雪掀开了一点车窗,看着马车已经驶上官道,她看着沈沛白骑着一匹通体漆黑,唯四蹄雪白的马儿,缀在不远处,恰好目光望了过来。
“你恨吗?”老夫人突然开口,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眸,此刻已然睁开。
苏映雪不明所以回答:“祖母,映雪不明白你的意思。”
老夫人盯着苏映雪:“这些年苦了你了,祖奶奶要跟你道个歉,希望你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重新开始,不要恨你的父亲,这些事情他并不知情。”
她面容慈爱,目光中却带着一丝犀利和刻薄,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实际上的意思却是让苏映雪见好就收。
苏映雪沉默了片刻,道:“映雪从未怨恨过父亲,以前在別庄时,也只是希望偶尔能见到父亲,就心满意足了,我自小懦弱,从不与人交恶,也一直觉得人性本善,若不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看过十八层阴曹地府,我不会知道原来这世间有这么多恶人。”
她这话的意思是,老夫人若想让她安分守己,就管好别人的手,自己反正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以后谁要是还不长眼害她,也别怪她回击。
她也不知道丁月的死与苏正阳是否有干系,但是苏正阳抛弃丁月是事实,她绝对不会对苏正阳有一丝好感。
她的目光带着毫不退让的锐利,让老夫人心中一悚,一路忐忑不安,这孩子以前的确是个懦弱的性子,难道真得死了一回,去了阴曹地府,她之前没死,是否得了神佛庇佑,命不该绝?
马车停在太师府的门口,苏映雪跟在老夫人的身后下了马车,走进宅院的时候,苏秋露经过她的身边,低声道:“苏映雪,我真小看了你。”
她留下了一个厌憎的目光,扬长而去。
太师府的丫鬟下人感觉最近府内很不寻常,原本老爷和老夫人去佛安寺是为了替大夫人胎儿和全家祈福的,本以为最多也就两三天的事情,谁料竟待了整整七日,七日时间去千佛寺都可以一个来回了,难道这安佛寺内的佛祖比千佛寺更加灵验?
但是,大夫人却被人抬回来了,听说在山中一不小心滑了胎,侍奉的丫鬟被罚了两个,一个直接被逐出了太师府。而且老爷回来之后,再也没有往大夫人的院子走一步,而是每夜都歇在了二姨太的房中。
而大夫人那边的丫鬟被撤换了好几个,却往大小姐的院子里塞了好几个丫鬟,还有什么锦缎啊新鲜瓜果之类,一股脑儿往听雪阁里送。
不明真相的下人面面相觑,这去了一次佛安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太师府的天都要变了。
也不只是下人不明所以,就连一同上山的袁氏也是脑子不够用了,这几日因为要调查刺客,她们这群人基本没出门,一日三餐都是在房间里吃的,简直无聊透顶。
袁氏悄悄打探了半天,只打听到了零星半点,她好歹也在深院豪宅中活了三十多年,凭着这零星半点,然后看到林落琴和苏映雪二人的待遇,也猜测到了大半。
她不犹得咋舌,这可二房翻身的大好时机啊。
“夫人,这些要送哪里去啊?”二老爷苏正鸿走进房间,看着摆在桌案上的一堆东西。
“映雪马上就要大婚了,这些是我给她贺礼。”袁氏道。
“儿夫人,这会不会太厚重了些……”苏正鸿瞪着眼睛,看了看那堆东西,又是玛瑙翡翠,又是珠宝首饰,心中滴血,亲女儿也不过如此吧。
袁氏斜了他一眼:“知道映雪嫁得是谁吗?那可是丞相大人。”
苏正鸿不明所以。
袁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是猪脑子吗:“济元如今还在翰林院。”
苏正鸿恍然大悟,用敬佩的眼神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连忙又从兜里掏出了几张银票:“还是夫人高瞻远瞩,这里有两千两银子,也一并送过去吧。”
……
“小姐,二房又送东西过来了。”望月的手里捧着一盘石榴,那石榴皆开了口的,露出了晶红密实的果肉。
弦月手里捧着一盆秋菊,正踌躇着往哪里放好呢,闻言抬头道:“怎么最近二房老是送东西过来,小姐,他们有什么企图?”
“你猜?”
苏映雪自然是能猜到二房的企图,不过嘛,她还是想要考一考弦月。
弦月低头想了想道:“因为最近小姐被老爷和老夫人重视,想要拉拢小姐?”
望月道:“奴婢觉得,是不是因为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