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貌一点一点的和面前的人儿重合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姜曦禾不安的揪紧了她的衣裳。
“怎么醒的这般早?”他也醒了,他将人往怀中又抱进了一点,“还可以在睡一会儿。”
屋子中檀香味依旧还在盘桓。
浅浅淡淡的,已经消散了许多,可依旧闻得见。
她听话的又将眼睛闭了上来,很快睡意阵阵袭来,她又一次进了梦乡。
与上次的富贵不同,这次她梦见的地方,是个正在发生战乱的地方。
百姓衣不蔽体,街上乞食之人,随处可见。
那时她才十二岁,正是年幼,她披着黑袍,将全身都笼罩在了袍子中,极快的打马跃过这个地方。
再往前便是大军驻扎的地方。
她极快的纵马过去,守门的士兵并没有拦她,而是一路放行。
很快便到了一处营帐前,她翻身下马,携一身风尘而归。
正在研究地形的男子见着她,清润的脸上带出了几分欢喜:“你终于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孤都要派遣亲兵去寻你了。”
“殿下说笑了,曦禾的命贱,那值得殿下这般耗费心力。”她将黑袍脱下,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来。
多日的奔波,早就让她有些支撑不住。
她将她探来的地形,绘制成了一幅图递给了他:“殿下。”
“若是能叫楚国国破,那曦禾可就是我的大功臣了。”男子笑着,将图接了过去,“你一路奔波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天色已晚殿下不歇息吗?”她站在原定,呆呆的看着男子。
“不了,孤还有事要做。”男子温言浅笑,让人将她送回了她的营帐中。
后来,在他和属下商议攻城的事宜之后,她找准了一个机会,溜去了他的营帐,将他研制好的行军布阵图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然后连夜赶回了大楚。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姜淮晋镇守的城池。
梦中他们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南暄意的脸,姜淮晋的脸,甚至是包括她的,一一都有对照。
她赶回大楚之后,便和姜淮晋还有其他的将领,连夜商议了对应大燕军队的对策。
毕竟屠城的事情,她不想再发生一次。
不想在看见血流成河的景象,不想再看见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之人,因为上位者的野心,而成为了他们屠刀之下的亡魂。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姜淮晋竟然效仿了大燕的作法,将城池拿下后,屠了大燕的一座城。
她不赞同,便当场和姜淮晋顶了几句,尔后她的兄长,便将她扭送回了临安。
她被扭送走的那日,听说大燕又被大楚夺下了一座城池。
与之前大楚的连连败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她们都明白,如今大楚之所以占了上风,不过是因为她潜去大燕军营偷回来的行军布阵图,而一旦大燕改变作战方式,他们便又会像之前那样被动。
她站在城墙之上,遥望着来路……
黄沙皑皑,尸骨堆积。
天色已然大亮。
姜曦禾迷迷糊糊的睁了眼。
南暄意正温柔的坐在她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醒了?”
“嗯。”她极其不自在的应了声,神色恍惚。
她看着他,就像是在看梦中的故事,她是被他捡来的孤女,跟在了他的身边,可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美人计。
谋的是江山,算的是人心。
她的眉心蹙起,下意识的拍落了南暄意搭在了她身上的手。
见着南暄意的神色不太好,姜曦禾拉过了被子,将自己的遮住:“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要再睡一会儿。”
“曦禾……”南暄意很认真的喊着她的名。
他极少这般唤她,调子正经的就像是那年月夜之中,他喝了点酒,扶着她的肩说:“曦禾,我想娶你。”
可她们终归是殊途。
“嗯。”她低着头,并不敢看他。
“你昨儿可是梦靥了?”他温柔的将她垂在鬓边的发别再了耳后。
她不太想瞒着他,便点了头:“我梦见了一些人一些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又如何?”南暄意俯身温柔的含住了她的唇,“你是我妻,我是你的夫,这是真的便足够了。”
她张口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梦中,她嫁了其他人做人妇;梦中,她还骗了他。
“曦禾你可能太累了。”南暄意将她放开,“我去点一柱安息香,你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想,知道吗?”
她看着他,沉默的点头。
她想,她的确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不要再去想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