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加空旷落寞,熄灭一些蜡烛,倒显得好了一些。
许是白天喧嚷久了,她感觉现在,像是又回归到了一个人的清冷。
凭她对顾承轩的了解,顾承轩是绝对不会现在过来的。也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在外殿坐了许久,依旧是看不到半点的影子和听到半点的消息。
她打了个哈欠,也不准备再等。今儿个白天太累了,现在夜色还不算晚,就已经觉得很困了。
她进了内殿,还不是很清楚甘泉宫的构造,她就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灯火阑珊之中,从铜镜前,透过一张有点憔悴的脸。沾染了一天的风尘过后,脸上也不再像早上那般地神采奕奕了。
安红线对着铜镜,慢慢地解下了头饰。边拆边对着镜子发愣,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也许是,只有这样一次,一天了罢。
当发髻解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像是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承轩?”她试探着问道。然后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空的。
哎。
她这回,连气都懒得叹了,将鬓发解完后,立马跑去沐浴。
热水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甘泉宫的颐堂内,本来就有一个很大的四方池,常年温水不断。也不知道水源是从哪里来的。
一进去,就雾气微醺,蒸得她很舒服。她缓缓地解下了外袍,走进了池子里。
人生吧,总是惊人地相似的。有时候不断复制着的,总归就是一天天的过去。一次次的复制,年月就这样流逝了。然后又是新的一年,又是一轮轮的复刻。
虽然听上去是无聊了点,但这样子的,也许是最好的了。
因为,人总是会对未知感到恐惧的。要是没有走过的路,都像是以前走过的一样,那么,便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不是吗。
现在,安红线沐浴着热水,又想到了那个秋末,她就这么倒在了顾承轩那边的水池。她本来以为,她会死的。
如今想来,居然有种隔世般的感觉了。以前那种日子都过来了,接下来,就是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还能更糟糕吗?
想到这里,她就像是瞬间有了勇气。
一头栽进了温水里面,深深地憋了一口气,然后又猛地探出了脑袋,将整个人都浸润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娘娘,娘娘……”
像是有人在轻轻摇着她。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见敏兰站在她的身旁,她还是躺在浴池里。
“啊,这是怎么了。”她问。
“吓死奴婢了。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敏兰像是松了一口气。
安红线解释说,是白天实在是太累了。然后,问了一句:“皇上来了吗。”
敏兰摇摇头。
她“哦”了一声。也没有表现出什么难过和意外,便起身穿上了睡袍,然后就回去躺下了。
可是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安红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干脆坐了起来,望着窗外发呆。其实帘子是拉上的,什么都看不到。
“娘娘,您睡了吗?”
“没,没有。”安红线说,“怎么了,有事吗。”
“皇上之前差人送来了这个,奴婢刚才差点给望了。您要不要现在出来看一下,还是明天……”
没等敏兰说完话,安红线就“嗖”地一下子就跳下了床,跑到了外边儿。
她还穿着睡袍,趿拉着一双木屐,头发挂着水珠。
敏兰都显然被她这个样子给吓到了,“娘娘,您就不怕皇上突然过来吗?”
红线努努嘴:“他不可能会过来的。凭对他的了解。”说着就去看敏兰说的东西。
结果,她看到了两小坛酒……
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她一下子就笑开了花。顾承轩,算你还有点良心。
她打开其中一坛,拆开上面包着的红轴纸。甜酒酿的香味瞬间飘散四溢。
而那张红轴纸下面,却还携带了一张。上面,是顾承轩颇为遒劲的字:
近来繁忙,愿隔空与你同醉一场。
安红线看着就笑了,谢谢你,还记得我好这一口。米酒不醉人。
醉心。
她转头去问敏兰:“有元宵吗。”
敏兰点了点头。虽然元宵节早就过去不知道多久了,但元宵也算是挺常见的糕点了,都有准备的。
安红线指了指自己手里的这个小坛子:“酒酿元宵。”
然后便干脆披了件衣服,坐到了殿门外面。
虽说天气慢慢转暖,但是外面还是有点冷,有风。有星星。星河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