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时候,有一阵子沈沉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但是第二天醒来,他却又想不起来梦的内容,但心脏却跳的很快。
不过,说是同一个梦却也不是绝对相同,因为梦中的那个男人,身上的伤口每天都会增加很多。
身形单薄的少年站在被血染红的青石地面,遥遥望着被锁在石柱上的男人。
灰黑色的云层涌动在天际,阴冷潮湿的风卷起细小的沙石,在颓败的乱石废墟中翻滚。
身披残破战甲的将军跪在石柱下,他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一条黑色的锁链穿透双腕,涌出的血液早已干涸成黑色,那铁链紧紧的扣在石柱的凹槽上面。
但男人的身上,不仅仅只有这一处被铁链穿透,他的肩胛,他的脚踝,都被一条漆黑的锁链穿刺,牢牢的桎梏在石柱上。
沾染着血迹的军章倏然掉落,清脆的声响使将军轻轻颤了颤眼睫,逐渐苏醒了过来。
杂乱的脚步声缓缓逼近,几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异族人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伤痕累累的男人。
他们说着奇怪的语言,这种语言对少年来说很陌生,但不知为什么他却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今天,是第九十七天。”其中一名异族人道,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如此,你还在坚信你的部下,会来救你吗?”
闻言,黑发散乱的男人半天都没有言语,只一味的盯着地上的军章,那军章染着血迹,代表着无尚荣光。
“他们,会来的……”沙哑的嗓音从干裂的双唇溢出,坚定不移。
“你还活着的消息已经放出去那么久了,但他们至今还没有任何行动。”
“希尔多,他们一天不来救你,你要承受比前一天更痛苦的鞭刑。”那名高大的异族人唤了一声男人的名字,神情冰冷。
每一道从石柱上迸发出的电鞭,其实都是在不断清除男人身上作为人类的一部分,其造就的痛苦会放大十几倍,但鞭打过后又会溢出治愈肉.体的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距离赌约结束还有三天,如果到最后一天他们还没有来,你便只能接受异族的神降。”
闻言,将军勾唇笑了笑,缓缓抬起头,用那双墨蓝色的瞳仁望着异族,眼底浮现出了希冀,以及对自己部下的信任,嗓音低哑道:“我会等到他们的,但愿到时候,你能遵守赌约的内容,自裁谢罪,永不再犯我国边境。”
“我们异族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就是永远都不会说谎食言。”冷冷留下这一句,异族人便转身离去了。
雨珠在这时落了下来,逐渐变大,打湿了男人的墨色长发。
身体呈现半透明的少年缓缓走到了将军的面前,为他挡住了一部分夹杂着雨水的冷风。
“……是你吗?”男人的视线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
少年轻轻嗯了一声,但他知道,男人是听不见的,自然,也是看不见他的,充其量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
“你相信吗,我的部下,会来的,国家,不会放弃我的……”将军低声道,但眼里却没有了先前对峙异族时的自信与希冀,而是逐渐被黑暗侵蚀的黯淡。
——他们不会来的。
——我看见了。
——他们在得知异族散发出你还活着的消息后,知道来异族的目的是你,只要你还在异族手里,异族便不会攻打他们。
——所以为了国家,为了其他的百姓,选择放弃了你。
——但也有一部分士兵,冒着极大的风险想试图来救你,后来,被国家元首下令抓了回去,公开赐死,以威慑其他人。
——为国家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守卫边境,立下无数军功,但到头来……
责备国家么?
不,国家有国家的立场,失去一人,保全其他百万人,值得。
那责备将军的选择么?
不,想让自己的部下活着,没有任何错。
少年伸出手遮在了男人头顶的上方,但却并没有什么用,雨丝仍然穿透了他透明的手掌,从而硬生生打在了男人泛白的伤口处。
新一轮的电鞭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将军的身上,少年甚至好像能闻到肉焦了的残忍味道。
男人的身体由于剧烈的疼痛而忍不住颤抖起来,殷红的血与冰凉刺骨的雨水混合,缓缓流淌到了少年的脚下。
“……你,还在吗?”将军咬破了自己唇,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在。
“在的话,能不能……”将军闷哼一声,脸色苍白,瞳仁略有些涣散,“在离我近一点。”
少年又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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