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逃课?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胡姮婧一触即发的怒气一览无遗,肩膀不断的剧烈颤抖着,声音渐渐变调。
禾苗内心诧异,毕竟何歧明每天都是和她待在一块,就连上下学都是一起去的,他什么时候逃得课,她怎么不知道?
何歧明听了话,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任她骂,一声不吭。
胡姮婧见他没什么反应的样,更加动了气,拍了拍胸口,扭脸冲着从外面回来的禾呈鸿说:“呈鸿,我这孩子管不了了,成绩往下掉都不觉得羞耻,早知道小时候就该往死里打一顿才对。”
禾呈鸿刚工作回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胡姮婧发火的模样,他下意识就想劝阻她,“姮婧,孩子怎么了?”
“逃课!”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班主任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简直是气得发狂,这小兔崽子竟干些不顺她心的事儿!还害她低三下四地在电话里不断道歉说好话,最后还是隐晦地提及上次送礼的事情才结束了通话。
胡姮婧其实打从心底里要多讨厌何歧明就有多讨厌。
要不是自己当年眼瞎,被当时一块在厂上做工的小流氓几句甜言蜜语就给哄骗结了婚,还生了孩子,没几年她就发现自己脑子真是抽了,小流氓要钱没钱,还试图在外面吃喝嫖赌全占了。
还没等她说离婚,小流氓卷着一笔钱跑了,丢下她和才五六岁的孩子。
从那时候起,胡姮婧看何歧明就难看死,毕竟这个年代女人带着个孩子不好再嫁人,更何况还是个儿子。
她就动了歪脑筋,几次使唤他去偏远的地方买日用品,甚至她故意将他扔在游乐园里,自己偷偷溜回家,何歧明简直像甩也甩不掉似的,总是会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回来。
要不是和禾呈鸿相处的时候,她无意间察觉到禾呈鸿透露出也蛮喜欢男孩子的意思,她想想自己年纪也不算年轻了,再生一个孩子也不太现实,这才想要把何歧明一块带到家里来。
胡姮婧发了脾气,微微冷静下来,瞥见跟在何歧明身后的禾苗,突然心中一动。
她刻意将眉头往下坠,露出一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模样,凑近禾苗,双手捧住她的手,轻轻道:“禾苗,平时你跟弟弟走得最近了,你说得话他一定会听的,阿姨也不知道他最近会变成这样,之前都是很乖的,帮帮阿姨好吗?”
禾苗看着她凑近的那张脸,恨得牙疼。
厉害,几句话就不知不觉往她身上引火。
要是应了那她就完了。
胡姮婧这些话是有引导性的,弟弟之前很乖,后来姐姐跟弟弟走得近了,弟弟就不听妈妈的话了。
合着还是她教唆的喽?
禾呈鸿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眼睛浑浊,在外面忙了一天了,已经身心疲惫。他皱了皱眉头,也听出了胡姮婧话里的意思,将视线移到了她身上,刚要张嘴叫她。
禾苗立即苦兮兮地说:“阿姨,我不知道。”
“高二学习太紧了,我都没什么下楼的时间,反正我只知道弟弟都跟我一起坐车去上学的。”
这么一说,也提醒了禾呈鸿,禾苗这段日子里也确实很乖,刻苦学习的劲儿是有目共睹的。
两个孩子一起贪玩应该是不可能的。
何歧明站着无聊,打算忽视胡姮婧往里面走,胡姮婧瞪大了眼睛,气得肺炸,就要一巴掌往他后脑勺拍去,“脑子肥了你?小白眼狼?”
他转身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冷冷地喊了一声“妈”,倒把胡姮婧愣在了那,手停在空中尴尬着,他又继续说,“我二十三号那天去了哪里,你真不知道么?”
胡姮婧神色瞬间变得诡异,一秒就收回了手,却任撑着,苍白地来了一句:
“你给我回房去!”
“噢。”
何歧明拉着禾苗转身就走。
禾苗倒也还真不知道,原来何歧明和胡姮婧的关系这么僵。
她偷偷扭过头往后看,就听见胡姮婧在向禾呈鸿诉苦自己作为单身母亲有多么多么不容易,结果禾呈鸿打断了她,一开口,“我觉得你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不太合适,尤其是现在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
禾苗收回了视线,开始在想刚才何歧明说的二十三号是什么意思。
那天,是礼拜二,她和何歧明应该都在上学才对,而她爸爸这天正是工作最忙的时候,那么胡姮婧到底做了什么,被何歧明看到后是这么个反应?
禾苗低头想得专心,一直被何歧明拉到房间里也没注意到。
何歧明将书包甩在地上,长腿搁在床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细细长长的凤眼盯着她看,
她娇艳的脸上有小小的绒毛,如刚摘下的水蜜桃一样,他闭上眼,身边都是她的味道,像是整个人沉浸在软绵绵的大海里,莫名其妙的安心压下了刚才心底涌上的阴戾。
“禾苗。”
“帮我按按眼睛,有点痛。”
他的眉长直入鬓,黑眸细长,睫毛像黑翼蝴蝶般微微颤,高挺的鼻梁,皮肤在薄唇的映衬下显得极白。
明明快要一米八的人,想要缩在她的身子上,姿势看上去极为乖巧而没有攻击性。
禾苗冷眼看着,觉得快了。